第二天,小树果然早早地就来了,等萧探骊到了时,却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觉。萧探骊揪着耳朵把他叫醒,他醒来一看,是萧探骊,就吓了一跳,“师父,我睡了多长时间了?”萧探骊道,“问你自己。”小树道,“我四更半到的,现在几更了?”萧探骊哼的一声,“几更了?现在天都大亮了。昨天交待的功课呢?做给我看。”小树哦了一声,拿过那本《千字文》,一个个读给他听,倒是没出什么错儿,只是在写的时候,写错好几个字。萧探骊一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一个趔趄。
小树捂着脸惊恐地瞪着萧探骊,“师父。。。。。”萧探骊道,“我昨天怎么说的?做不到就揍你一顿,你说我该不该打你?”小树委屈地说,“该。”萧探骊道,“那你为什么答应了,却做不到?”小树道,“我。。。。。。没有蜡烛,就去马厩里看的书,看了不到一个时辰,我姑父就来把灯拿走了。。。。。。。我就只记得这么多。”萧探骊微哼一声,问道,“那是师父打错你了?”小树摇摇头,“没有。”萧探骊道,“你没有蜡烛,怎么不跟我说?”小树道,“我以前也没读过书呀。”萧探骊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他,“去买些蜡烛,剩下的慢慢花,买些好的吃,你现在正在长身体,知道吗?”小树却不接,“师父我不要。”萧探骊一抬手,作势又要打他,“让你拿着就拿着。”他方才接在手里。当日仍然教了一百来字,然后去古墓里练功。
次日,小树却仍是写错了好几个字。萧探骊大怒,抬手就给了他正反两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半天回不过神来。“银子呢,不是给了你么?你是不是晚上偷懒,只知道睡觉了?”萧探骊怒问。小树委屈地忍住在眼里打转的泪水,道,“是。”萧探骊啪又打了他一个耳光,吼道,“说实话!师徒之间要坦诚相待,懂吗?银子呢,哪里去了?”小树道,“赌输了。”萧探骊闻言更怒,但好在理智告诉他,每次小树说出意外的情况,必定有意外的原因,因此手虽然抬起,这次却没有打下去,“输给谁了?为什么赌?”“村里的钱恶少要霸占周聋子山后的那块地,只出十两银子,周聋子不肯卖,钱恶少就要周聋子跟他赌,赌输了,地就得卖,赢了,就赢十两银子。”“于是你就打抱不平,跟钱恶少赌?”萧探骊问。小树点点头。“然后钱也输了,地也输了?”萧探骊问。小树又点点头。萧探骊重重哼一声,小树吓得一哆嗦。萧探骊道,“钱恶少在哪里,你带我去。”
师徒俩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又回到刘夫子的书斋里。小树兴奋地哇哇直叫,“师父,你真是无所不能,太厉害了!钱恶少那点子赌术,在你这里就是草鸡把戏,哇塞,手这么一摇,就是六个一点,再这么一摇,就是一柱擎天!师父,师父,你教教我好吗。。。。。”看见萧探骊的脸色,吗字却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得听不见。“你要学吗?”萧探骊问。小树忙摇头,“不学了。”“你要赌吗?”萧探骊又问。小树忙又摇头,“再不敢了。”萧探骊问,“赌了怎样?”小树道,“剁手。”萧探骊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小树现在怕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师父怕的要死,忙点头,“我说的。”“这才是好孩子。”萧探骊笑着摸摸他的头。小树便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萧探骊从钱袋里翻了翻,翻出最小的一块银角子,递给徒弟,“给,去买些蜡烛,听见了吗?”小树忙点头,“买蜡烛。”萧探骊道,“用完了再问我要。”小树忙道,“问你要。”萧探骊不快地说,“你是应声虫吗?”小树接口就道,“应声虫。”抬手看见师父脸色又不对了,忙改口道,“我不是应声虫。”萧探骊看着他那惧怕的小模样,问道,“你怕师父又打你?”小树不敢撒谎,点点头。萧探骊道,“你知不知道,师父打你,都是为你好?其实师父绝不会随便打你,第一只要你做得到我的要求,第二,犯错不怕,只要不是成心就行,但是你要是敢去赌去偷去抢,我抓住一次就直接打死,明白吗?”小树这时相信萧探骊说什么都做得出,忙点头道,“明白。”萧探骊道,“还有,犯了错,只要解释得清楚的,一定要说,明白吗?不然等师父打了你再说,岂不是痛在你身,疼在我心?”小树听他说得恳切,忙点头道,“我都明白了,师父,你都是为我好。”萧探骊道,“这就对了,今天还是认一百个字,然后我们去练功。”
在古墓里,小树问萧探骊,“师父,这样天天打熬身体我不怕,只是你什么时候才肯真正教我功夫呢?”萧探骊听了,笑笑,招手道,“你过来,我现在就教你。”小树走到他还有两米远处站着,笑道,“师父请说。”萧探骊道,“过来,绝不打你。”他才敢走近去。萧探骊从怀里掏出那本练气功的小册子,给小树讲了基本的道理,然后教了他运气的窍门,说道,“拿回去好好练,知道吗?”小树撅着嘴道,“可这还不是打人的功夫啊,练气我愿意,我就是想问问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真正的功夫?”萧探骊道,“三年之内吧,只要你到时候能徒手爬上那堵山崖,到时候我就在山崖顶上等你,把所有的功夫都教给你。”小树听了大喜,问道,“一言为定?”萧探骊道,“一言为定。”心里却想,阚英没为我实现的,我一定要为这孩子实现。
这样过了有半个月。小树接受能力极强,因此一旦施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得到积累,立即开始发挥作用,与半个月之前的他相比,现在的他浑身上下虽然仍透着之前的那种机灵劲儿,但更多了一份农家孩子少有的聪慧,身体也在慢慢发生变化,变得更结实,更有活力。
萧探骊虽然知道陶溪儿一直住在杜大宝家,但心中的傲气作怪,一直没有去看她,即使很放心不下。这日从古墓回来,王老头也不在,萧探骊在静悄悄的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想了一想,决定去看看陶溪儿。
杜府大宅门前坐着几个杜大宝从外地招来的门人,看见萧探骊走过来,不认识,但见他官差打扮,仍是客气地问道,“捕爷,是不是要拜访我家少爷,您有名刺吗?”萧探骊说了自己的名字,道,“麻烦你们进去通报一声。”不一时,通报的门人出来,说道,“少爷说了,请小捕爷即刻进去,他在里面奉茗相候。”说完,却只是让开一条路,留着左边的小门,并不开中门。萧探骊见杜大宝捣鬼,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算了,我还有事,改天再来吧。”说着转身就走。
刚转身,中门就扎扎而开,杜大宝快步从里面走出来,一直走到萧探骊面前,嘻嘻笑着,向他做了一个揖,笑道,“萧哥来了?怎么就要走?快请进,快请进。”萧探骊道,“哦,我是来看看陶溪儿,她在吗?若是不在,我就不进去了。”杜大宝笑道,“很不巧,她真不在,她。。。。。去牢里看那个人了。”萧探骊听了,抬腿就走,杜大宝一伸手拉住他,笑道,“萧哥,你来都来了,却不进去,太不给小弟面子,择日不如撞日。。。。。。。”看见萧探骊的神色,手上就不敢使劲,萧探骊道,“松开。”杜大宝咽了一口唾沫,只好松开。萧探骊看看他的神色,却瞬间改变了主意,想探一探这杜府的虚实,便抬脚往里走去。杜大宝见了一喜,忙在后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