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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母亲来看我,有人跟我说,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弟弟,以后她要小弟弟就不再要我了……我很伤心,来采野菜时不小心落水,还是他救我上岸,于是我跟黑子就成了朋友。”黑子,应当是小虎给那狐之子起的名字:“他也是被母亲丢弃才会变成如今这样,十分可怜的,所以……我不怪他。”
听他说完,墨闻已经不自觉地放开了手。获得自由的黑子溜到小虎身后躲着,还不忘朝墨闻齿牙咧嘴一番,虽然呲牙,他却耷拉着耳朵,更是显得无比可怜凄楚。
狐妖本就是极有灵性的,若非这样一番遭遇,他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但有些话,敖罴无法不跟这狐妖鬼童说清楚。
不过看来小虎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这也让敖罴也有些为难,不知该用什么方法跟他们沟通才好,若是现在要跟小虎道出实情,一来怕妖异之事他一时难以接受而害怕反抗,而来这要说起来也不是一句两句的事太费时费事,只要将人带回去,看了肉身自然就能明白前因后果。
于是只有动用神识,单单与狐妖鬼童谈话。
[狐之子,你可知你勾住小虎的一魂两魄,这样是会害了他的。]那狐妖鬼童听到他的话,只是迷惑的歪着脑袋看向他。
敖罴走进两步,伸手轻轻抚弄它的脑袋:[活人与妖、鬼不同,魂魄离体,打乱了本体的阴阳平衡,阳气会逐渐流失,人会变得如同稚儿痴傻,若魂魄离体超出十月,其本身也会耗尽阳气而亡。你认为小虎与你同病相怜,却不知他本体与你不同,你在此处以鬼童的身份生长,小虎却会因为陪伴你而魂飞魄散的……他,与你是朋友的吧?]
狐妖鬼童垂下头来,而小虎脖颈上的黑气,也逐渐淡去直到彻底消散了。
“小虎,我们不会伤害他,但你也该回家了,刘爷爷找了你好久。”
“老爹?!”小虎似乎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等待自己回去的刘老爹。
敖罴走过去拉上小虎的手,将他带给墨闻:“哥哥,你先带小虎回家吧,我还要跟它谈谈。”
待支走了他们,敖罴才开始跟这鬼童正式交谈。
“一会儿那只猫会送小虎的魂魄回位,你有什么打算?”
鬼童低垂着脑袋,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般的身世,实在可怜,如果不是当初被弃以致身死,以你半妖的身份,若是勤加修行,或许还能做这一方土地的守护灵兽,即使不成修炼成人也是事半功倍的……可你被掩埋在这坟场,导致吸入过多的阴气,已经与修行无缘,除非一直如此下去直到……堕入魔道。”
听他这么说,鬼童立马仰起头,虽然还是摇脑袋,可脸上的表情显露这不甘与祈求。
“你其实也是个良善之辈,并无害人之心……我还有一法,可却是极痛苦的。须得洗净你周身妖气,让你彻底成轮入鬼道,如此一来,只要有合适的宿主,让你投胎,你就能脱离妖魔道,转世为人,你可愿意?”
再怎么说,这小鬼童的本体也有一半是狐妖,要洗去妖气就是要脱离他本体带给他的血脉,这样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何况敖罴看他还是个孩童样貌,修为应还不是很高。
可这小鬼同听到他说能让他转世为人,却似乎十分开心……怎么能不开心,他的母亲就是因为他是妖异而抛弃了他,人们也因为他是妖异而害怕他,他渴望成为跟小虎一样的人类小孩,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能与普通孩童一起玩耍。
看他意志坚定的模样,敖罴也不废话。他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桃核,置于鬼童的额心,口中默念咒语。
只见金色的光芒像流动的液体一样迅速从鬼童的额头流出,扩向全身。伴随着这些流光,鬼童痛苦的扭曲着身体,本能的向后仰去想逃离从额心扩散而来的疼痛。
敖罴不能让他功亏一篑,伸出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脑袋,让他无法躲过……终于最后一句咒语念出,鬼童周身的金色流光如同完全被他吸收一样融入到他身体里。
光芒渐渐褪去,才看到他原本黑色的躯体,变成了白色。
接下来,就是要给这小鬼找个合适的躯壳了……敖罴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忽然想到了个好点子。他们借住的那户人家家里,不是一直没孩子吗?这倒又是个行善的好机缘。
当然,他也不会就这么回村,想必墨闻现在正在刘老家里等着,于是他先装模作样采了些没什么危害的野菜野草,然后领着白色身影的小兽去了刘老家,替哥哥“煎好药”端进去之后,顺手带上了门。
“心情很复杂吧?”墨闻看向房间角落里一直躲着的小虎。
他自踏入这个屋就一直呆愣的躲在那里,这时被问起,才回过神。
“嗯……”谁说不是呢,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躺在床上,自己却站在旁边……难道,自己这是死了吗?
“放心,”敖罴将药喂给床上的小虎喝,边喂边说:“你应当只是因为心中感觉被母亲抛弃,在黑水潭边才会感受到同样孤苦寂寞的小黑的阴气,而导致你的魂魄被他牵引。现在有我和墨闻在,必然会让你安然无恙的。”
“你们到底是谁?”小虎虽是个孩子,却也早慧懂事,此刻当然明白这两人并非寻常人,也必然并非兄弟。
“我们是谁倒是不重要,一会儿‘医治’好你之后,你不会有离魂这段时间的记忆,有没有什么想跟这家伙说的?”
敖罴看向已经蹦到小虎脚边的白色狐狸。
小虎也看向脚边,看到如今的‘小黑’已经变成了‘小白’不由惊奇:“这是小黑?!”。
“是,一会儿我也会为他寻户好人家的。”
“小黑……已经不能叫你小黑了吧……”小虎笑着伸手摸了摸白色狐狸:“谢谢你在我难受伤心时,陪伴我,还告诉我你的身世……不过,其实我想我一直忘了最重要的事情,尽管母亲放下我不管,尽管有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但,我不应该忽略一直关爱我的老爹,这样太伤老爹的心了……我以后会好好孝顺老爹,你有了父母的话,也要好好孝顺父母,以后我们一起玩。”
敖罴等他说完,领着小虎,将他推回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