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门内，那股刺鼻的香味更甚，呛得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程玥也跟着进来了。
苏黎莘暗中封了两感，情况这才好转了不少，才有机会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大长老。
这一看让她吓了一跳。
衣裳是那种艳俗的亮色，满脸涂着胭脂水粉，花白的头发被编成了一个个的小辫子，室内飘着的阵阵云气都是香炉里燃烧的香料。
还有好几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趴在他的身上，目光中却是一片死寂。
天啦噜……
苏黎莘还没在心底感叹完，就听到了大长老看到她后的冷笑，“哼，也就这种模样？这就值得你在老四面前随意使用我的名号了？”
程玥一听，立刻解释说，“她的资质是这次的人里最——”
“行了行了。”大长老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出去。”
程玥的双手在身旁两侧紧紧握着，垂下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过了几秒，才道：“……是。”
刚走到门口，却堪堪收回了将要迈出的脚，转身对着大长老道：“师妹还没有名号。”
大长老明显是不耐烦了，脸色一沉，随手抄起个东西砸了过去，“滚！”
程玥本可以轻轻侧身避开，但却硬生生的挨了一下，几滴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在地板上溅开了一朵朵的血色花蕊。
苏黎莘满心的惊讶之余还有些唏嘘。
竟然见血了！这是亲师父吗？
啧啧，心疼程玥两秒钟。
可程玥并没有什么表情，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退下了。苏黎莘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保持着一股诡异的寂静。直到走出了大长老的寝殿很远的地方，程玥还是一言不发。
眼看着七拐八拐到了一个跟深山老林差不多的树林里，苏黎莘深吸几口气，给了自己些勇气和力量后，才有些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我住哪儿啊？”
在前面走着的程玥闻言转身，等到他完全显出了正脸时，苏黎莘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却听他用已经恢复了的语气，说：“和大长老门下的其他师兄师妹们一样，都在这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黎莘本来是盯着他的额角，看着上面的伤痕已经消失殆尽，恢复了平滑的，听他这么一问，悄悄收回了目光，连连摇头，“没了。”
“那你便先休息吧，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住的地方。”程玥又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等他走后，苏黎莘独自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大殿中央，心里一直觉得奇怪。
这个陌清宗……跟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太随便了。
随便的让我觉得有点假。
从上山之后这里有太多用常理不能解释的事情：比如一路上对自己态度那么奇怪的程玥；还有那个无故帮助自己平复灵力暴动的护法；进入陌清宗后长老直接出手挑徒弟；还存在个奇怪的大长老虐待自己的入室弟子；最后甚至直接把自己这么一个新人晾在这鸟不拉屎的大殿里！
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好嘛！
苏黎莘站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干脆直接在大殿里瞎逛起来。
就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屋子，透过雕花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清脆景色，阳光也洒进来了一些，和树叶的投影在地面上纠缠不清。
周围太过静谧，让苏黎莘突然间有些恍惚。
这个场景……自己好像是在哪儿见过的。
是哪儿呢……
好像想不起来了呢……
思绪飞散，苏黎莘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之中，周围模模糊糊的，隐约只能看到几道光影晃动，和听到像是透过千万年的时光穿越而来的声响。
【小轩轩，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
【小轩轩，你理理我好不好？】
【……】
【别生气了嘛，你要是还生气，你就，你就，你就打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
【小轩轩……】
【……】
【小轩轩……你能不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你只是睡着了，对吧？没关系的，你听我说就好，我以后只陪着你，生生世世我都会陪着你。我已经没有阿娘和曲姨了……不能再没有你啊小轩轩……】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看你，连个表情都没有，苏族人只要许下诺言可是会一直延伸到下辈子的，我这可是做出了生生世世的承诺！】
可是……你却根本听不到啊……
【对啊，他已经死了。就在今天，他六岁生日的这天。他被选为暮殃却没能承受住血脉的洗涤，最后死了。】一道空灵的嗓音穿破星辰宇宙，与阳光一起，洒落在苏黎莘的周围。
谁……可以能听到我的心声？
那道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的，【我不仅能听到你的心声，还可以帮你，帮你做到你内心想做的事——让他活过来，亦或是……逃离苏族。】
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帮你的代价？或是原因？代价么……等以后我在看看吧。至于原因——我乐意。】那道声音不耐烦起来，【你就只需要回答：愿意，或是不愿意？】
……我想让他活过来，我想陪着他。
【好。过程可能会有些痛苦，而且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说你们两个会忘记一些事情什么的，不过那都没什么关系，影响不大。】
那道声音越来越空灵，像是庄严的钟声缓缓敲响，伴随着鸟群飞散时拍打翅膀的扑棱声，萦绕在苏黎莘的周围。
白光消失。
苏黎莘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段记忆……自己根本就没有啊。
幻觉吗？
苏黎莘从刚才记忆中回过神来，头脑越来越清醒。
突然，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棍子，朝着正对着大门的一扇窗户掠了过去！
“轰！”
没有木屑散落时的灰尘，相反的，是点点的樱粉色星光消散，十分的美丽。
苏黎莘本来低垂的双眸缓缓抬起，幽深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前的人群。
良久，她开口，用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嗓音，道：“会让人产生像做梦一样的幻觉，从进入陌清宗的这座山时就故意让我们时不时闻到的东西——迷迭香，对吗？”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周围的人自觉的让出一条路，露出了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白炽护法。”周围人弯腰。
“嗯。”白炽随意地嗯了一声，随后抬眸，打量着苏黎莘，“你是她们中第一个从幻境中走出来的。”
“我有眼睛，自己能看到。”苏黎莘刚醒来就看到了那些昏迷的女子。
“很厉害。”白炽说完这句，便不再说话了。
其余的弟子也不出声，他们都知道白炽护法是出了名的不喜欢废话。所以谁也不敢贸贸然出声打破这份宁静，生怕一个不走心惹住了今天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过来的护法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