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一行人终于到了陌清宗前。
抬头望去，高大巍峨的建筑在山脉上连绵起伏，入眼都是青葱的翠色。一股令人神情舒爽的感觉从她们踏入大殿的那一刻席卷而来，爬山时所积累的疲惫一扫而光。
“这是我们陌清宗特质的清倦香。”程玥温和的嗓音适时响起，平复下了少女们小声的嘈杂。
许多少女一路上早就被程玥一派温柔的样子给迷得神魂颠倒了，这下又听到他解释的声音，立刻觉得这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男人。
苏黎莘伸头看了看王霞的反应，见她并不像其他女子一样泛着花痴，反而神色十分平静。
程玥大致扫视了一圈众人的反应，目光触及到王霞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不过只瞬间就移开了。随后更多的目光，便投在了苏黎莘的身上。
苏黎莘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对危险异常敏感的直觉在叫嚣着让拎着自己的神棍抡过去。
程玥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能有幸被陌清宗挑选成为弟子，你们都是被神眷顾的宠儿。谁都知道，一旦入了陌清宗，便是离繁华富贵不远了。”
苏黎莘暗暗点头。
这倒是真话。
这年头的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炼药师也一样。因为人数实在太过稀少，所以不管炼药师的品级高低，都是主贵的跟宝贝一样。
不过……这听着怎么总有种入了邪教的感觉？
“你们初步的测验已经结束，待会儿长老们来的时候考核的情况也会公布出来，到那时能被哪个长老选中就凭着你们的这些成绩了。”
听到这儿，苏黎莘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还没想出来，就听到她们队伍中的一个女子一脸娇羞地出了声：“敢问程玥公子，一路我们都是在赶路，哪有什么考核？那个什么初步测验是什么啊？”
程玥微微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我以为这次的测验已经很明显了。”
那个女子脸上的娇羞僵在了脸上。
就算她本来不知道，但经过程玥刚开始的那一番话也知道测验就是上山是所表现出来的情况了。
所以根本不是她不知道，而是只想找个话题跟程玥搭话而已。
被当众搞得下不来台，那女子仿佛已经听到了来自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嘲笑脸色逐渐发白。
这时，却听程玥又道：“一路上山的路程便是你们这次的测验，还有什么疑问吗？”
那女子没想到他竟还会再解释一下，脸色一下子缓和了回来，连带着又重新恢复了娇羞的姿态，“没……没了。”
亲眼目睹了她所有变化的苏黎莘在心底砸了咂嘴。
这操作有点厉害，记下来记下来。
等以后收服人心也要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
程玥微微颔首，“还有其他疑问尽管问我，大家再稍等片刻，长老们马上就来。”
长老……们？
对了！
苏黎莘眼睛猛地一亮。
她知道是哪儿不对了。
长老！
就是这个长老！
来之前看得枫皇给的资料，上面明确记叙了陌清宗中的人派关系。
陌清宗宗主从几百年前建立陌清宗后就不知所踪，再没有人见到过，所以跟不存在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是六个长老。
——其实本来是有七个的，但是前几年那位长老晋升紫灵的时候不幸陨落，而后也一直没有在重新挑选一个长老。
和六个长老并排地位的是三个护法。
这三个护法来历可大了，听说是当年和宗主一齐着手成立了陌清宗，而这几百年的时光中也并没有陨落。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实力是多少。
如果按实际情况算的话，护法的地位要比长老还更高一筹。
最后就是各种旁系分支的掌门人和弟子们。
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长老和护法之间，却保持着一股微妙的平衡。
长老们不动手是因为实力太弱不敢乱动心思。而护法们……纯粹是因为懒。
要不也不会在宗主失踪后立刻就找了七个长老管理宗派中的大小事宜。
毕竟三个护法：一个面瘫不苟言笑；一个讨厌和人废话；还有一个他们都没见过。这种情况也真是不多见。
如果真是要收她们为徒的话，按照正常的发展，也应该是那些掌门之类身份的人来，怎么也轮不到长老亲自动身啊！
阴谋！
一定有阴谋！
苏黎莘对于无法用寻常逻辑来解释的事一般都归为阴谋一类，而且时刻准备着动手或者跑路。
正在她为自己的结论而神经兮兮的时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大殿后传来。
随后，便看到了几个衣炔飘飘，周身无风自动，白发长须的老者来到了她们面前。
“三长老，四长老，六长老。”程玥抱拳行了个礼。
其他弟子也跟着行了个礼，“三长老，四长老，六长老。”
“嗯。”那些长老们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就眯起眼睛打量着苏黎莘她们。
很快，其中一个胡须最长的老头在看到苏黎莘的时候眼中便闪过了一丝惊喜，感叹道：“竟有如此天赋的女娃娃……小娃娃，老夫问你，你可愿师从我的门下啊？”
呵呵，不愿意。
苏黎莘扯了扯嘴角，正准备回答，就听到了程玥客客气气的声音，“启禀四长老，刚才大长老来了话，说要收这位姑娘为徒。”
一听自己看中的就这么被抢走了，四长老的眸色一下阴沉下来，“哼，你师父？他还真是喜欢做这些抢人弟子的事啊！”
对于四长老语气里明显的嘲讽之意，程玥依旧报以微笑，“四长老，请注意你的措辞。毕竟让大长老听到……也不是太好，不是吗？”
“威胁老夫？你还真是有那个胆子！”四长老的脸色不太好看，身上的威压也散了出来。
程玥不过是个刚进入青灵的人，抵不过这些蓝灵的威压，脸色也白了起来，却依旧没有收起嘴角的微笑，“四长老，弟子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师父罢了。”
六长老一听，立刻劝道：“是啊是啊，跟一个小辈计较，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啊……”
三长老也发话了，“老四，行了。”
四长老哼了一声，拂袖站在一边，不吭气了。
三个男人一台戏。
三个老男人——特么的这是勾心斗角言情剧啊！
苏黎莘算是看明白了，就四长老这性子，活该被人当枪使。
程玥那么明显的激将法都还会上当，真不知道是不是傻。
明知道今天要从她们中间挑选弟子，而这些女子大部分都被程玥的外表迷得晕头转向的。却又当着她们的面对程玥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下要是有人愿意跟着四长老就怪了。
这根本就是不让他收徒啊！
这么一想，苏黎莘瞬间换成了一副“同情你智商”的目光看向了四长老。
程玥也从刚才的威压下恢复成了以往的样子，走到了苏黎莘的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苏黎莘瞥了他一眼，化了自己名字的另一个音，“阿审。”
乍一听，就像是在叫“阿婶”一样。
程玥的微笑僵了一下。
苏黎莘见他吃瘪后心里莫名的有些小爽，这才好了语气，眼神真挚地道：“审查的审。不然你叫我审审也行。”
“……不用了。”程玥十分有风度的拒绝了。
苏黎莘一脸真挚，“怎么不用？以后大家就是师兄妹了，还客气什么？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哼哼，你不是问名字么？
问啊！
你接着问啊！
嘁！
“倒不是我不想叫，只是入了大长老门下，便会被重新赐名。等以后你有了名号，再叫你的名字也不迟。”程玥笑了笑，解释道。
……我！日！
搞了半天你还在这儿等着我呢！
苏黎莘报之以蒙娜丽莎微笑。
就在两人说话的空档，只有寥寥无几的少女被长老挑中。
苏黎莘特意看了一下，剩下的大部分的人中，王霞就在其中之一。
不跟着他们也好。
那些长老一看就有问题，谁知道跟了他们后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至于那些正一脸兴奋，想象着日后会有无数的财宝和崇高的地位的少女们，苏黎莘也没开口提醒。
她们都有自己的命数，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们的造化吧。
因为没有被长老选中，剩下的人都去了另一个大殿，被安排好了食宿，准备休息一晚，说是等明天好见其他的长老。
因为苏黎莘已经被确定跟着大长老了，所以自然不跟着她们一起了。
回大长老的地盘之前，苏黎莘去见了一趟王霞，悄悄向她手里塞了个小型防御法阵图纸、又叮嘱了几句不要跟着任何一个长老后，才跟着程玥离开。
反正苏黎莘对这个合眼缘的妹子该做的都做了，之后她听不听，就不是她能预料和控制的了。
一路上，苏黎莘实在是闲的没事，随口问了一句，“那个什么大长老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谁知道程玥一听，反而觉得她是要乐意打听大长老，立刻就联想到了她先前的那些行为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想到这儿，程玥嘴角勾起了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大长老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一般只要你不忤逆他的意思，他都是很和蔼的。”
不是，笑笑笑你笑个屁啊！
有什么好笑的？！
欸我就奇怪了，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
苏黎莘被他的笑整得有些奓毛，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一棍子抡过去。
正当她已经判断好了杀人毁尸的最佳地段和时机准备动手时，只听程玥突然道了一句：“我们到了”，而住了手。
顺着看去，长得和其他的建筑都差不多。
反正她是这么觉得的。
跟着程玥层层大门的穿过，偌大的宫殿里，一路上却诡异的没遇到几个人。
“大长老不喜欢自己的宫里人太多，所以这里就没有多少人。”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问，程玥及时地开口解释。
苏黎莘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刚才就想说了，大长老身为他的嫡传师父，他不好好的叫师父却一口一个大长老。
这情况……真是想让人不想多都不行！
最后七拐八拐的，在苏黎莘终于绕晕的时候才到了地方。
一开门，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苏黎莘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相比较苏黎莘过大的反应，程玥就显得淡定多了，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个礼，道：“弟子程玥，见过大长老。”
里面好半天都没反应，程玥却也一直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一道苍老的沙哑嗓音才从内室传来，“我记得我好像说过，没事别来找我。”
“弟子是来送师父挑的徒弟的。”程玥依旧弯着腰，没敢起身。
“嗯——”那道沙哑的声音拉长了音调，听起来就像是锯子拉在木头上，“带进来。”
“是。”程玥直起了身体。
苏黎莘正为他们越来越不对劲的话题方向有些懵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力量，把她直接给推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