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正在授课,陆子遥单手撑脸看向黑板却并没有听讲,而是在思考下一步行动。
“现在自己随时都有危险,最好的躲避方式就是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陆子遥这样想。
他明白自己几斤几两,如果像漫画英雄一样说着中二的台词去和黑手党硬杠,那真对不起父母给的这条命了。现在为了保命报警也没用了:尸体已经被黑手党处理,公园内没有摄像头,也就完全没了证据;报警不但警察不相信,反而会引起黑手党注意导致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告诉父母,他们只会摸摸你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但陆子遥也知道,黑手党再厉害也是黑夜的蝙蝠,上不了台面,一见光就会被晒死。所以只要他不动声色,黑手党也拿他没办法。
“只可惜那套装备了。”陆子遥叹息。如果今天凌晨不去公园,就不会有那么多破事,自己还能天天去训练。
“陆子遥,你来回答这个问题。”老师突然点名提问。
“啊?”陆子遥还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你难道没听课?!”老师十分生气,班里出现了同学的小声嬉笑。
陆子遥站起来,木讷的看着课本,根本不知道老师提的哪一个问题。
“喂,李苗苗,给我说一下哪道题。”陆子遥低着头,小声给前桌求助。
李苗苗瞥了陆子遥一眼,没理他。
“答不上来?那就站着吧。”老师说道,然后继续上课。
“唉——”陆子遥叹气道,然后就站了一节课。
中午到了,陆子遥走出校门,母亲的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快点,检查完就找家饭馆吃顿饭,要不然上学会迟到。”
“哦。”陆子遥淡淡的应了一句,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
等陆子遥系好安全带后母亲踩下油门,掉转方向驶往医院。
“感觉不舒服多久了?”紧盯前面的路况母亲问陆子遥。
“有一段时间了吧。”陆子遥靠在座位上心不在焉的回答。
“为什么不早说,真出了大问题怎么办?学习重要,但身体更要爱惜!”母亲扭过脸生气地说道。
“妈,看路看路!”陆子遥提醒。
母亲转过脸。前方一辆货车正在转弯,眼见就要撞上了,于是一脚急刹停下来。
“都给你说多少次了,开车不要分心!”陆子遥生气道。
“抱歉抱歉,你妈我不是记性不好嘛,给你道歉了还不成?”母亲拍拍陆子遥的脸。
“好好开车,一路上你也别说话了。”陆子遥移开母亲的手,继续靠在座位上。
医院快到了,陆子遥的心情开始有些不安。他完全不清楚石头的成分以及对身体的影响,如果自己因此得了绝症,那就真对不起父母辛辛苦苦养自己那么多年了。想到这里,陆子遥暗骂自己真丧气:自己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死,不怕死不代表就一定要死啊。
“怎么了又发起呆了?快下车,不然就没时间吃饭了。”母亲打开车门提醒陆子遥。
陆子遥解开安全带默默地跟在母亲后面,看她挂号、付款、问路,突然内心有些酸楚。在上楼梯时默默地牵住了母亲的手。母亲看看沉默的他笑了:“怎么了?搞得跟绝症患者似的。”
陆子遥也抬头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比较辛苦。”但他心里清楚,母亲的玩笑也许会变为现实。
“什么时候也会心疼大人了。”母亲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儿子脸庞,然后牵着他的手上楼。这次陆子遥没有反抗母亲的抚摸,只是心中无限感慨。
陆子遥在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内做了血常规、胸透。检查结果没有异常,最后医生的结论是:身体状况良好,无明显异常。
母亲松了一口气:儿子的身体很健康。陆子遥也松了口气:自己现在不用担心石头的影响了,只要注意不要被黑手党发现就能活下来。
出了医院,母亲带着陆子遥在一家小吃店就餐。母亲看看表,时间是1:08:“吃什么?一份馄饨?”
“可以。”陆子遥嘴上回答着,却在心里思考石头的下落:对身体无害无影响,做胸透的时候也没有检查出异样。但石头确实消失了并且很有可能在自己体内,那么现在——1石头可能在自己触碰的一瞬间发生反应然后扩散至空气中。2石头被自己完全吸收并且顺着血管分散在全身,因为过于细碎所以无法检测出来。3石头存在于X光检测范围之外,也就是胸部以外,那么最有可能就是存在于右手之中。
陆子遥想着,在仔细检查右手后排除了这个可能。
馄饨端上来了,冒着腾腾热气。母亲在一旁催促快点吃,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与此同时。高大的中年男人身着Anderson&Sheppard顶级手工西装,卧坐在棕色鸵鸟皮沙发,硕大的欧珀戒指在昏暗的房间内仍然熠熠生辉,黑灰色头发和宽颧骨给人苍老沉稳的感觉。在他交叠的双腿下,一个身着劣质西装的青年跪在驯鹿皮地毯上。
“你是说东西不见了。”中年人问
“是,我们把他可能藏货的地点全找过了,还把和他有关系的人全用了一遍刑,但还是不知道下落。”青年低着头颤颤巍巍的说。
“不过您放心,我再催催,肯定能把话逼出来。”青年微微抬起头,话里有几分自信。
“嗯……”中年人用手摸了摸下巴。“你知道什么人都是有耐性的,而且我不会留着废物。”中年人说话很平静,不掺杂丝毫情感。“你想再要多长时间?”
“三天!”
“不,我只给你一天。”
“一天!不……不能啊,老板,真的不能,您就在宽点期限吧。”青年说话声中带着哭腔。
“我给了你充裕的时间,你却让我失望,我是个只看结果的人。”老板说话依旧平静。
“老板,我都跟了您五年了,每次都是您说一不二,但我这回真的办不到,时间太短了,您就开恩吧。”青年跪坐起来,满脸泪水。
“孩子呀,我不是不开恩。”老板前倾身体扶着青年的肩膀。
“而是我开恩,你从不领情。”老板看向身侧的手下示意。
随后,两名壮汉走来,然后其中一人朝青年头上猛击一拳,青年当即昏了过去。
“拖回去”。
两名壮汉一人拎起一只手,开始把青年向门口拖去。
“老板!”这时门被打开了,一名身穿白领服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她的腋下夹着笔记本电脑。
“有头绪了,我们黑入了道路监控,调取凌晨公园附近的录像,结果发现了可疑的人。”女子打开电脑,手指在上面快速敲击调出视频,然后毕恭毕敬的端到老板面前。
视频是街角的两个探头拍到的,分两部分,将陆子遥去往公园和回家的过程拍得清清楚楚。
“交易地点没有其他人在附近,除了他。时间也可以对的上。”女子解释道。
“他的背景是什么?”老板问道。
“我们也查了他的背景,可是发现这个人仅仅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上学记录、户口资料什么的都有,很干净。家庭成员和所有连带关系的也和这事无关,甚至连一个有前科的都没有。老板您看怎么办?”
“嗯……”老板摸摸下巴。
“有些麻烦了,我们既不肯定他现在是否直接持有,也不清楚这人背后有什么势力;那就不能打草惊蛇,鲁莽对他动手可能没拿到东西还惹祸上身,危机组织安全。先找几个身手好的盯着他,见机行事。”
“我马上去安排。”女子收回电脑,向老板鞠了一躬。
正欲出门,却被老板叫住了:“莎莎,你等一下。”
“老板,请问还有什么事吗?”女子站住,转身毕恭毕敬道。
“莎莎呀,你跟了我有好几年了吧。这段时间我待你就如亲生女儿一样,凡事都要讲良心,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老板就如我再生父母,您交代的事我一定竭力而为。”说完莎莎又鞠了一躬,转身出门而去。
待莎莎走远,老板摆摆手,一名英俊的青年男子从后面闪身出来。
“听候吩咐。”青年说道,声音柔和而富有磁性。
“这个丫头我不太放心,盯紧她,一旦发现问题就向我汇报。”
“是。”随后青年也走出房间。
“嗯……”老板摸着下巴,硕大的欧珀戒指在昏暗的房间内熠熠生辉。
……
晚上十点,放学了。陆子遥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并没有急着回家,因为今天他们小组要打扫班级卫生。同学们鱼贯而出,接连离开教室,一出门就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令他好生羡慕。
“你在楼下等我,打扫完卫生咱们一起回家。”前桌的李苗苗和朋友们交代道。陆子遥看在眼中,想着自己的高中生涯估计没有机会和别人一起放学回家了,毕竟谁乐意和一个处分生一路并行呢?
“喂!陆子遥,赶快去扫帚。”李苗苗作为小组组长催促发呆的陆子遥。
“哦哦哦,马上马上。”他急忙起身,去墙角处拿扫帚和簸箕,然后在划分给自己的区域内扫了起来。
“诶?赵春华呢?”李苗苗突然问道,因为她发现原本十个组员只留下九个。
“跑了吧,刚才见他下楼了。”有同学回答道。
“这家伙,每次都跑。”李苗苗嘟囔着,抬头又对陆子遥说道:“喂,陆子遥,一会儿你代替赵春华去倒垃圾。”
“我?为什么又是我?”陆子遥不服气,每次有人偷跑,都是他来背锅。
“你长得那么结实,多干点活怎么了?不忿去告老师啊!”李苗苗白了陆子遥一眼。
“唉……”他不说话了,陆子遥明白自己哪怕告状老师也不会理睬,只能扫完垃圾后,默默拎着垃圾桶去倒垃圾。
垃圾桶准确应该说是垃圾箱,半人多高;刚扫完地又去倒垃圾,陆子遥感到双臂又酸又痛;一句话让他拎着垃圾桶跑了两遍三楼,让陆子遥很不爽;但回到班里,更不爽的一幕呈现在眼前:“人全部跑光了,扫帚随手扔在地上,垃圾没搓的到处都是,还有许多没扫完的零落在墙角。”
一瞬间,陆子遥内心有些酸楚,可也不能说什么。这个锅还是只能有他来背,因为他是全组最后一个离开的,有什么错误都可以推卸在他身上。将多余的扫帚放到角落,陆子遥慢慢扫起地来,任然一丝不苟;把所有垃圾扫成一堆,搓进垃圾桶,然后拎着垃圾桶又下楼去倒了一次垃圾。在过程中不断听到别人班锁门的声音,最终,全学校只剩下他一人留在班里。活儿终于干完了,陆子遥放好扫帚,关掉学校最后一盏灯,下楼。
骑上车子,陆子遥看看手机,已经是10:32,开始急急慌慌朝家里赶;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行驶在空旷的街上,显得有些寂寞。
家很快到了,他停好车子上楼,拿出钥匙开门。
“回来了?”父亲的声音。
“回来了。”陆子遥换好拖鞋。
“今天怎么这么晚?”
“打扫卫生。没事的话,我去写作业了。”他朝卧室走去。
“等等,问你几句话。”父亲摘下眼镜放下报纸。
“问什么?”陆子遥站住
“最近的学习怎么样。”
“和原来一样。”
“高考快到了,最近要咬咬牙提升一下,不能只见做工不出成效。”
“知道了。”
“你妈给我说了你的身体最近不舒服,可能是营养没有跟上,从明天给你加强营养。”
“好吧。”
“最近需要东西吗?比如学习资料,学习用具?”
“不需要,好了,你去睡觉吧,我要写卷子了。”陆子遥进入卧室。
“砰。”关上房门的一瞬间,陆子遥有些哽咽,学校遇到的委屈他从来不说,陆子遥不想让父母担心,只能装作坚强,避免父母看出;刚才他多么想给父亲倾诉自己遇到的不顺心,可还是忍住了。外表固然强大,但他内心依然稚嫩,夜深之时无人安慰,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唉……”陆子遥轻轻叹息道,放下书包。
“有什么难过的?真没出息。“他骂了自己一句,平复心情。打开灯,拿出课本开始学习。高考现在是他唯一的出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要好好复习,考上外省大学远走高飞;这样他就会慢慢脱离黑手党视野,更重要的是离开这个环境,没有歧视偏见,不再受这窝囊气
“我要离开这里,越远越好!”陆子遥眼神中充满坚定。
……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莎莎通过微型无线电正在汇报信息……
“现在可以确认一项,那个叫陆子遥的学生得到了‘陨石’,具体原因和经历尚不清楚。”
“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办?”对方问道。
“请求上级对这个学生进行保护,以免被他们抢先获得‘陨石’或者暴露我的身份。保护的问题也不要透露给学生本人或亲属,以防本人泄密。”
“好的,组织上会对你所给的资料和提议进行讨论的。”
“还有一点请给上级反映一下,我觉得自己已经被怀疑了,之前曾在我的房间内发现过窃听和监视装置。”
“目前还安全吗?如果有危险你可以随时申请撤离。”
“不,目前感觉还比较安全,如果我真的半途撤离,那之前同志们的鲜血不就白费了?”
突然,莎莎感觉好像有人在偷听,于是猛一回头,可是后面什么也没有。
“刘莎莎,刘莎莎?怎么了?”
“哦,没什么,估计是错觉。”
汇报仍在继续。实际上刘莎莎是军队从警察中挑选派遣渗入黑手党中的卧底,之前刘莎莎给老板看监控视频的同时,就已经猜测到陆子遥可能持有“陨石”,并秘密搜索了陆子遥全部资料,发回上级。而口中所称呼的“陨石”其实就是陆子遥所持有的这块石头的代号。这块石头此前一直由军方保护,在一次运输中遭到不明武装人员袭击,最终被夺取。军方从蛛丝马迹不断跟踪,从个人牵扯到现在的黑手党,而线索现在又牵到了陆子遥身上。
而寻找线索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为了进入黑手党内部寻找“陨石”下落,刘莎莎前面牺牲了数十人才得到黑手党信任,到达现在的位置,并且搞清了黑手党隐藏的巨大势力。
……
深夜,市第一高级中学的校长被电话吵醒。他骂骂咧咧查看手机,在看见号码的一瞬间困意全无:“喂,局长,您这么晚打电话请问有什么事。”
“给你说个事,明天将会有一个新学生到你们学校高三的六班,你安排一下。手续你不用操心……”
二十分钟后,校长放下电话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另一通电话打来。
“喂,书记呀!您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给你说个事,明天会有个新学生来你们学校学习……”
校长终于接完了总共五名领导的五通电话,这让他也感到奇怪:明天来学校的那名新学生到底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