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兰天字号客房里,一位红衣女子临窗拂栏而立。
“一群饭桶,连个乞丐都杀不了。”
虽然语气清浅,甚至笑意盈盈,身后跪着的两个男子却浑身一滞。
接着双双倒地,乌黑的血液顺着嘴角,缓缓流至耳旁,在脸上留下骇人的血道子。明明已经没了气息,双手双脚还在抽搐,惊恐瞠目。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将尸体拉进套房里面的暗阁中。
她做事从不留痕迹,看到她的秘密的人,没有一个是活人。
乞丐更是如此。本来就命如草芥,死不足惜。
只是一个小乞丐,捻死她和捻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用不着她亲自出马。
她吹了一声口哨,又有一个黑衣人冒了出来。
黑衣人跪到身前听令,不多时就蒸发掉,好像从没出现过。
暮鹤到了半夜醒了过来,口渴的很。身上的疼痛提醒她,她还活着。她又没死成。
她吃力的睁开眼睛,视线由远及近的将周围的环境侦查清楚。
朱红色的木门严丝合缝,实木纹路的茶桌比她家仿古的家具看着高档多了。还有黄铜镜子,黄铜洗脸盆,架子上挂着白色布巾,床头的桌子上点着摇曳红烛。床是红木的,很结实的样子,还很人性化的搭上蚊帐,身上盖的被子是粉色的,温馨少女风。
总体布置简洁又不失大气风格。
等等,怎么床沿上多了一条腿一只手。这是谁的!
“啊……”暮鹤尖叫起来,声音沙哑怪异。
“什么事,怎么了?”手和腿离开床沿,一个叫宋梨的人控制着它们。
手在擦眼屎,脚把盖的被子勾开。
宋梨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睡眼惺忪的问:“你醒了,很疼吧?”
暮鹤停止尖叫,盯着眼前的少年一直看,一时想不起他是谁。
少年也在端详着她。她闭着眼睛看起来很清秀,睁开眼睛看起来……这么可爱。
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快把某人的心萌化了,可是她本人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个被萌到的人亦不自知。
“你是宋梨。”暮鹤智商上线,语气肯定。
“你是暮鹤。”宋梨见她醒了,心放在肚子里。居然有心情模仿她说话。
“都怪你,我差点死了。”暮鹤抱怨。
宋梨貌似无意的往身后的门窗看去,目光犀利,神色严肃,一回身换上轻松的表情,问道:“是谁伤的你?”
暮鹤摇头。
“身手如何?”宋又问。
今日见暮鹤将一成年男子脚脖踩断,宋梨知晓她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以,能伤她的定然是会两下子的。
一个会武功的乞丐就够让人好奇了,居然还有人追杀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会三脚猫功夫,是我大意了,给敌人有机可乘。”暮鹤苍白的嘴唇,吃力的道出实情。
“还有别的信息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凶手。”
从昨晚以来发生的事来看,前前后后疑点重重。比如,为何她会拦住他的车,为何今日又会遇见,再如为何她会遇刺来王府求助。
说是有人故意设计,也有些牵强,因为中间有很多不可控因素,其中之一就是:大皇兄用马车将她送到府前。
大皇兄可没那份闲心。若是卧底细作,这样明目张胆,他日出事了,大皇兄逃脱不了干系。这种可能性完全排除。
尽管目前想不通,宋梨还是感性的选择相信暮鹤。
很久很久以后,择臂问他原因,他只说了两个字:直觉。
尽管很冒险,但是他不信眼睛,不信耳朵,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
“我听过儿说,今天的两个人昨天就想把我害死,只是……我命大,服毒后却没死成。可是却落下了后遗症,有些事情不记得了,偶尔也会有奇怪的行为和言辞。还望宋公子多多包涵。”暮鹤坚持说完。
宋梨一听就乐了。
难怪她不知道他的身份,难怪她一个女孩子会行男子礼仪,难怪她和他说话这般放松随性,就像朋友一样。
原来,被人平等相待,是这样一种感觉。
舒心,轻松。这是连他和择臂之间也不曾有过的。
“你笑什么?”暮鹤不解。
宋梨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