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儿和婉儿看着她的背后，惊恐瞪大双眸。
“别怕，鹤姐姐来了……”
“噗呲……”
暮鹤话未说完，被身后的长剑刺中。鲜血顺着剑身往下滴落，背部顿时一片血迹延展开来，湿透了她脏破的衣服。
突如其来的感觉很奇怪。好像很凉，接着才是痛。
她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感到似乎过不了多久，这具干瘦的身体就会失血而死。
疼痛就像这把剑，尖锐叫嚣着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她快要承受不住，想叫，想喊，想脱离这具躯体。
她不能死，她还要去救过儿和婉儿。她艰难的把即将涣散的心神和力气汇集起来。
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她伸出手臂满不在乎的摸了一把。
猩红色布满双眼，她如同暗夜的魔女，从地狱走来。
就在所有人觉得她要后躺倒地的一瞬间，她飞速转身，快无踪影的朝偷袭者的裆下，狠绝一踢。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胡同。
“下三滥的招数，用来对付下三滥的人，绝配。”暮鹤呸一口。
血越流越多，但是气场不能输。
死活是以后的事。现在，她要战胜他们，救下两个小人儿。
另一个男子刀都忘了捡，被她的眼神吓的连连后退，转身逃跑。
她忍痛弯腰捡起地上的刀，快步朝另两个男子砍去。
方才她的攻击他们都看在眼里。那么瘦弱，中了剑还能有如此爆发力，必然不是普通人。
他们手上的力道已有松懈。看到她挥舞着大刀，眼中浸满鲜血，像要吃人，俱是大惊。
为财而已，连命都搭进去就不合算了。
不等暮鹤冲到跟前，他们纷纷扔下过儿和婉儿逃命去了。
暮鹤没跑多远，两腿一软，跪在地上，手中的刀被摔出老远。
“鹤姐姐……”
“鹤姐姐……”
过儿和婉儿呼唤着她的名字，跑过来抱住她。
“你流血了，我们快去找大夫吧。”过儿哭的很凶。婉儿早就吓的六神无主。
暮鹤看到满身是血，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会死，眼泪汹涌漫出眼眶。
“我们去……王府，宋梨说过，有事可以去找……他。”
死之前要把婉儿和过儿交给可靠的人。
宋梨会是那个可靠的人吧？
暮鹤吃力站起，满是血的手拉着婉儿和过儿，一寸寸往前挪。
终于走到了夕阳残照的石板路上，这里热闹非凡，这里不似人间。
过往行人和商贩看到她血流不止，除了嫌弃咒骂，无人相助，甚至连怜悯的神情都不曾有。
京城的百姓见惯朝代更迭，经过太多大风大浪，一个小乞丐的生死，不足挂齿。
人间本有太多疾苦，自顾不暇，哪有空去理会陌生人的痛痒。
血一点一点滴下，就像怕迷路的孩子撒下的线索大米，跟着大米就可以找到家。
同样，跟着血迹就可以找到暮鹤，找到快要死的暮鹤。
过儿见人就问王府在哪儿，没人回答他。
虽说在这里待了几年，可是京城太大，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和王府联系在一起。
问过很多人，好话说尽，嘴皮磨破，尊严早被踩在地上，碎成一摊渣。
人们看见他们生怕沾染一缕晦气，除了骂，没人和他们说一句话。
但心中的希望不敢灭。
那是鹤姐姐的命啊！一条人命！
暮鹤嘴唇苍白，满怀深情的开着该死的玩笑：“过儿，你说这剑……为何不刺穿，这样我就不像……刺猬了。现在我觉得我好好笑啊，咳咳……”
“鹤姐姐，你不要说话了。”过儿泪目。
婉儿哭成小花猫，小手紧紧握着暮鹤的手，一声声“鹤姐姐”叫着。
最后有个老婆婆看不过去，告诉了他们王府的位置。
此时天已黑下来，灯火通明的长安大街他们已经走了大半。
“算了，我好累，想休息一下。你们……你们自己去吧。带上这个……”
暮鹤说不动话，滑坐到地上，气息奄奄。她解下背的包裹，系在过儿背上。
“不要，鹤姐姐，老奶奶说了，王府就在前面，坚持一下，不要丢下我们。”过儿恳求道。
暮鹤还是被过儿和婉儿吃力地拖拽起来往前挪。和今早赶路进京时一样，只是她不再睡眼朦胧。她真的快要闭上眼睛了。
生死就在一轮呼吸之间。
她觉得自己像片秋叶，轻飘飘的，一阵旋风刮来，她就能飞到天上。
他们穿过逼仄的小巷，眼前漆黑一片，渐渐有光亮闯入眼帘。
“到了，我们到了。”过儿大声欢呼，引起了府门站着的两个守卫的注意。
“王府前不得喧哗。”有人呵斥过儿。
暮鹤想把过儿护在身后，可是手上无力，只好垂在身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