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坐下吧。”越陇指指木椅子。女孩怯生生地走近,尽管手撩脚镣都被解开,她的脚步仍然无力迈开。
“请问这儿是哪?”女孩忍着喉咙痛楚,吃力地咬字发声。
“一间安全的房子呀。”
“为什么带我来?”
“你不想来吗?还是你想回去刚才的地方?”越陇沉下脸来。女孩猛摇头,充满了恐惧。她紧紧捏著置于胸口的手,大拇指不住来回摩擦。越陇这才发现了她頸上的项链。
“那个東西。”越陇指指那条项链,“拿下来给我看看。”女孩突然猛退后几步,捂住胸口,“不要。”
“给我看看。“
“不要!不可以拿走它!”女孩又退后了几步。越陇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把女孩一把抱了起来。
“不要!放开我啊!”
“别乱动,我就看看,不会拿走的。”女孩停止了挣扎,犹豫不决地慢慢松开了手。越陇拨开了她肮脏的头发,提起了那条链子。银色的链子佈满了铁锈,十几刺手。吊坠是一块手工粗劣的铁片,形状也不怎么好看。细看之下,才发现了上面刻有一个“阡”字。字体秀丽,端正雅观。
“这条链子你是如何得来的?”越陇放开她的链子,继续抱着她。女孩小声地说,“别人送的......”越陇灿烂地笑起来,把女孩放到沙发上,“谁?谁送给你?”
女孩不回话了。
“阡是你的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越陇又继续问。
“阡...阡合。”
阡合...好听又悦耳的名字。真是个好名字。越陇想。
“呐小阡合。刚才还没有回答我,你不想死吗?”
阡合把手打在桌上,溅出了一點血。“不想!不想!“越陇又笑了,而且比刚才更加的宽容。”为什么不想死呢?“阡合抿了一下嘴唇,“因为死很恐怖啊......”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越陇打量着阡合,除了全身的伤痕和胸口的项链以外,最为显眼的就只有粘着皮肤上的褪色的血迹。越陇走过去把阡合抱起来,阡合不经意地缩了缩。
“我可以帮你。你不用接受死刑了。孩子。”越陇说。阡合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显现着一丝喜悦。脸上的肌肉因为伤痕累累而无法微笑。“真的吗?”
越陇收起了笑容,点点头,“是的。”阡合张大口,努力摆出笑的表情,“谢谢你!”
“不过…”越陇稍稍严肃起来。
“只要不用死,怎么都没有所谓。”
“好,那就不用你服死刑。”越陇咧着嘴说,“我带你走。”
“去哪儿?”阡合扶着他的手臂,吃力地发声。
“牢房。”
阡合顿时失落起来,“还是要...回去哪儿吗...”越陇呵呵地笑起来,“怎么了?刚才不是说过只有不用死怎么也没有问题吗?要一辈子待着牢房中,你又后悔了?人类总是这样呢。贪得无厌。”
“不是的!我没有后悔。只要活着就有机会离开。所以只有活著...”
“嗯...这和你想象的有点兒不一样哦!”阡合疑惑地侧着脸,露出了一副与其年龄不符的成熟感。“我带你去的地方,是一个很广阔的牢房。你会在那儿与其他人一起生活下去。”越陇说。
“还要其他人吗?”阡合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了。“是的。那儿有不少人。”越陇踏出房门,转向左方,走进幽暗的回廊上。不知到了哪一个位置,突然传出刺鼻的气味。阡合伏在越陇的肩膀上,眼皮已经垂下了一大段。乍眼一看,这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浑身上下却全是不忍直视的伤口,其中有些还在淌血。“阡合,为了生存,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越陇眼看前面,继续前进。
“什么也可以做到。”阡合默默地回答他,“正因为这样,我现在才还活着。”她补上一句。
“很好。”越陇满意地点点头。走了一段路程,前方出现了一道铁门。门上锈迹斑斑,尤其门把,表面全都铺满了棕色的铁锈。越陇推门进去,门的轴心便发出了古怪刺耳的“滋滋”声。
阡合定眼一看,里面的环境与外面全然不同。地面上铺垫了毛茸茸的地毯,办公椅一张张整齐地排列着。这儿有很多人,每一位都穿着整齐的服装,操控着着桌上的计算机。这儿是完全的办公室,难以想象这些地方会出现在牢狱之内。
“这儿是什么地方?”阡合错愕地问到。越陇问道,“这是一个部门。你不用理会。”
越陇从中间的道路大步向前,两侧的人都向他打招呼,彷佛每一位都是熟人一样。阡合搂紧越陇,尝试不去与他们对视,因为她讨厌多人的地方。
走到尽头,越陇再一次拐弯。这边所看见的景象还是一模一样的,就好像其实所有东西都是复制出来一样。
“快到了快到了。”越陇说,“阡合,再一次向你确认一下。因为你要去的那个牢房,可是很可怕的。在那儿,全都是比死更可怕的事。”
阡合眯起眼睛,在思索着一些事情,她缓缓地回答,“在我这儿,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