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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唯有审判

夜,沉寂的时刻。

公寓,微弱的灯光,一个男人侧在床头,手中拿着一张照片,是一张用相框镶嵌起来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女孩,一个美丽女孩的容颜。

男人的双手开始颤抖,悄然而落的泪水顺着脸庞而下,滴到了美丽女孩的脸颊之上。

窗外呼呼的风声吹响着树叶,偶尔从远方传来几声犬吠,很快便又陷入寂静。自远处而望,大地昏暗一片,也许此刻,唯一的光亮就属于男人的卧室。

一个星期以前,不,或许更久,他就已经想好了计划。那就是要下达对他们的死神令,纵然自己并不是神,只是一个软弱而无能的人类。但姑且就把自己认定为死神,而他们就是被死神所惩罚的罪人好了,只要把这种信念灌输脑中,便能战胜一切悲伤与恐惧,然后,对。

审判,给与他们神的审判。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等到那一天,他知道,机会终于来了,上天都给他这种难得的契机,他为什么要不加以利用白白浪费掉?心里反复酝酿的计划终于要出台了。

(以下为第一人称)

曲夜风的叔叔在不久前建了一个厂子,那时我还颓废在家,接到了他的电话时,他说他希望我能够帮他的忙,也就是把市民所恐慌的通缉犯赶出名叫“绝命岛”的小岛,对我来说巧的是,他叔叔的厂子恰好建在岛上,于是在我的心中逐渐形成一个想法。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单单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而没有告诉其他人,在同学聚会的那一天,他当众提出,于是我第一个答应了下来。因为我不知道其他人会有怎样的回答,只能看一步走一步。当我屏住呼吸等待结果的时候,没想到不久便全票通过,这时候,我的计划已经成形。

在去岛上的前三天里,我努力着让自己感冒,用冰冷的水洗澡,晚上不盖被子,这种简便而又快捷的方法果然令我不到三天就发起轻烧来,脸色也变得苍白。

在去岛上的前一天里,我买了一条橡皮艇,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在漆黑的夜里划着小艇以极快的速度向岛上游去,仅仅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便到达了岸上。但也就在那时,我吃惊的发现,岛上有个黑影,他也正朝我这边看。

没错,让我撞上了。现在令人发指的杀人魔就站在我的不远处,我全身做好防御工作,准备和他一决死战,得先让自己有一条脱生之路。

他缓缓地向我靠近,原来本意并不是要置我于死地,他说他是出于原因才杀人的。是他的那些客人不但让他的餐馆毁之一旦,而且令他那深爱的妻子也命丧其中。他迫不得已,理智完全崩溃,憎恨全部占据了他的大脑,于是可怕的杀人计划在他心里实施开来,用极端的手法一一将他们杀害。

本来他是想去自首的,但最终生存的欲望还是战胜了死亡,他想要活下来。

我问他是怎样脱离警察的搜索的,他说在曲夜风叔叔的厂子里,有一条地下室,是他逃到岛上无意发现的,他说是上天眷顾了他,才让他脱离险境。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计划,我让他带我去看看那条地下室,跟在他的身后,我轻轻地拿起一块大石头,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脑袋上,就这样,鲜血染红了我的衣襟,他也终于被我给砸死。

其实他的死对于我来说无关紧要,这关系不到我的计划。可是他的存在肯定会影响我计划的实施,所以只能施以不得已的手段。

我把他的尸体抛到了江中,冷冷的看着海面,轻笑道:“看来是上天眷顾了我才对。”

于是我按照原路返回,计划,已经全部在心里。

终于在明天,登上了“绝命岛”,这座岛名字的意义是否是为我所准备的?我回过头来望着澎湃的海面,喃喃道:有去无回吧……

由于我的感冒,加上接连的不饮水,使我的脸色变得越加苍白,但为了能够更加完美的实施这个计划,这也算是迫不得已。

跟着曲夜风一行人前往搜寻杀人犯,对我来说是可笑而无意义的。姑且就先让他们安全的活一个晚上,这是我对他们最大的宽容。

第二天晚上,我的计划开始实施。由于晚饭是我做的,微弱的灯光使我很容易避开雨家和小乐的视线,悄悄的把我准备好的毒药涂抹在每一个杯子上。

至于今天早上的恶作剧,我认为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硬要说的话,不过是给他们下一个死的通告而已。

晚餐很丰富,这也许是为某人准备的最后的晚餐,果然不出所料,一直爱啃指甲的与新在第一时间被毒死,然后他们开始慌乱起来,更可笑的是,连报警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最先被提出来。之后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找电话、手机来报警,可是那早就已经晚了。

其实,第一天晚上是很重要的,计划的成功与否要取决第一天的行动。

第一天的晚上我给他们下了轻量的迷药与安眠药,相互混合之后还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不过后来证明效果很显著。我挨个走进他们的房间,本来还想撬锁而入的,没想到他们七个人竟没一个把房门锁上,这让我又一次讥讽他们。

首先跨进的就是曲夜风的房间,只要能顺利取得他的通讯设备,那其他人相对来说就容易多了,悄悄入内,看着他平躺在床上,均匀的呼吸着,当时就想把他给了断了!不过既然让他们安全的度过第一个夜晚,就要照我自己的意愿行动,而且,对于他,曲夜风,我最后一个杀死他才让我心里感到痛快。

按照顺序把每个人的通讯设备都偷取完毕之后,顺便把这几个厂子的的电话线也切断了。这样一来,对外界的联系也已经完全终止,然后要做的就是离开这座岛。

岛上靠近东南岸的一片茂密的树林,我将事先买来的橡皮艇藏在那里,附近有一片很深的沼泽,如果他们外出搜寻的话,十有八九不会到这里来,因为这片深泽足以让人致命。于是在这漆黑的被月光照亮的树林里,我把橡皮艇充好完毕,尽管自身有些轻微的感冒,但这并无大碍。这是要让岛外的某个人去见证我的不在场证明。

没错,就是王洛新,年轻有为的新警官。至于我和他的相遇,则属于一个巧合的案件,这里不再多说。

我到达他办公的地点,微弱的灯光确实证明他还在那里,我了解他的性格,他办的这件案子很大,他不敢轻易懈怠,验证了我的猜想之后,我敲响了他的房门。

其实他要是真不在警局,我也可以找其他的证人,不过我可认为没有什么比找一个警察更靠谱的了。

他看到了我似乎很惊讶,于是我又把原先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总得要找点他的话题吧。

是啊,这就是我要让自己感冒的原因。我的弟弟身子本来就虚弱,脸色也很苍白。我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感冒就是要让他误以为我是袁文,而不是袁健。

而且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划行,早就是我的脸色越加苍白,于是我成功的让他成为了我的不在场证人。

在第二天的晚上将与新杀害后,把我事先准备好的菜刀拿出,他们已经被我的药物整得浑浑噩噩,我趁着夜色,潜入与新的房间,切掉了他的左臂。

要知道,在感冒脱力的情况下做这件事是很费劲的,但为了能够将注意力转移到通缉犯身上,也不得不这么做。

我又按照昨天的手法,离开岛上,去寻了第二个证人,也就是管公寓的老婆婆。

老婆婆对我们兄弟两个真的很好,我这样骗她心里很过意不去,但是为了计划,我横下心来。之后,不禁令我大吃一惊。

王洛新竟然赶来了。

我的眼睛顿时精亮起来,这岂不是又要为我的不在场做了一次充分的证明?

第三天晚上没有离开小岛,因为那已经不必要了。夜色变深,我敲响了夏帅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动静,终于使出了我撬锁的本领,看他睡得死沉,便毫不犹豫的将他杀害,切掉了他的左臂。

当我返回大厅的时候,似乎感觉背后有人盯着我,我不敢放松身心,朝着屋外走去,然后事先藏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后面跟着我的居然是小乐,也许我敲门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小乐,难道他没有被我所下的也药所迷倒?不容多想,计划已经被打破了,本想最后才解决他,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

我猛地窜出,看得出来,他身影有些晃动,果然药物的作用还持续着!我狠狠的把他拽到小湖上,让他尽情享受湖水的滋味,等到他的气息渐渐地消失,我又费力地切掉了他的左腿,抛于湖中。

明天和他们一起见证杨小乐死的时候,由于几天的不饮水和感冒的作用,胃内胃液翻滚,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事后真不该看才对。

当曲夜风说到明天渔夫可能会要来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慌了,所以必须下狠心,今晚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手刃!

深夜来临,我为最后的计划做着准备。

我没有选择撬门而入,因为我的药物已经快用完了,今天晚上的剂量也非常少,害怕会吵醒他们,最后选择了较为妥当的方法。

果然,他听到了我的声音,毫无防备的打开了房门,毫无防备的他怎能敌过充满杀意的我,于是我快速将他杀害,切掉了他的右腿。

分肢似乎成为了我的习惯,现在的我简直和通缉犯一模一样!

当我想敲雨家房门的时候,出奇的,云朝的房门咔!一声,显然被打开了。

我屏住呼吸,藏在黑暗处,趁他不注意时,快速将他解决,切去了头颅。

快速的换了一身衣服,把用电设备也损坏之后,我猛烈的敲击曲夜风的房门。

大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以为会在我们三个人之中猜测凶手,但是好像我想的太复杂了。他们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一味的通缉犯。

我已经和他们两个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他们在药物的刺激之下肯定会显得的格外憔悴和无力,我有一半以上的把握能够成功。

就在这时,我看到曲夜风拿出了香烟,顿时有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中。我接过香烟,把仅剩的毒药涂在第三根香烟上,在微弱的烛光之下,加上虚弱身体的他们,根本看不到我的行动。

于是刘雨家也倒下了。

最后我假装看到了黑影,警惕性极强的夜风听从了我的话,朝储藏室走去。

储藏室我早就已经提前打开了,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终于,我把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刺向了他的心窝,又刺了好几刀。他死之前茫然的看着我,被我冷冷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样一来,就结束了……

要说储藏室里是什么,那是我弟弟的遗体啊!没错,他早就死了,早在高考完毕之后的一个星期之内。

要想逃过警方的鉴定,我只能牺牲我的双胞胎弟弟,我最疼爱的他。而现在,我最对不起的也是他。

将弟弟和曲夜风的身上浇满汽油,只要让他们彻底焚烧,只要连DNA和时间也检测不出来,我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这便是最后的阶段。

临走的时候,我看着这巨大的火焰升腾,对着他们深深地鞠躬。至少,是的,已经结束了,到现在为止。

这不算完美的计划已经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我自己都觉得我比通缉犯更令人发指,更应该受到制裁,我这辈子所做的唯一一件对得起社会的事情,就算是亲手手刃了杀人犯吧,尽管一丁点自豪也没有。

我不会去自首的,也不想坐牢,在脑中的这个令人头疼的计划其实想了很久,最后才在所谓的动机之下让我失去了理智,带来了仇恨。

高考完毕的夜晚,她给我打电话来说同宿舍的七个人邀请她去吃饭,我心里纳闷,不过心里也没太在意,也许我的那些狐朋狗友说一些关于我的“好话”也说不定。

当然也觉得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去之后,不久,我也到达了他们所集合的地点,因为我根本不参与其中。正当我隔着一层马路能够看到餐馆大门的时候,她摇摇晃晃的正从门厅里出来,身后的正是我的那七个室友。

我刚要上前打招呼,却看见她挣脱了其他那几个人的搀扶,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马路上,我感觉情形有些不太对劲,就在那一刻!

一辆轿车从黑夜中袭来,我根本来不及思考眼前的现状,她,我所深爱的她,已经被汽车撞飞……

我懵了,当时我完全懵了,还没反应过来,那七个人却见死不救,瞬间消失在无形的黑暗当中。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完全失去了知觉……

要说此时恨意还不太浓的话,那天听到了以曲夜风为代表的话,才让我差点失去了理智。

原来那天他们执意要把她灌醉,曲夜风还挑唆说要让她离开我,还说我家里穷,早晚成不了大器之类的话。

我没想到三年的友情竟让他们把我贬的一文不值,我看他们就是嫉妒我比他们优秀,要优秀太多了!

我的恋人在那晚悄然离世,本来约好了要靠近同一所大学,可是她就这样离开了,迫不得已,我才选择了风阳大学,我知道,他们七个,也全部要进入那里!

那些天我一直颓废在家,就连已经快要病危的弟弟都不知道,直到医院开出了化验单,说他活不了几天了,我才仿佛像遭了晴天霹雳,懊悔不已,我真是该死啊!

看着他临走前露出的笑容,我的泪水悄然滑落,突然觉得内心已经空虚和无助。

我所深爱的人和我最亲的人先后离我而去。

支撑我能活下去的的信念已经崩溃了……

我被伤害的体无完肤都是他们害的,我绝对要让他们偿命。没错,就在那一天,就在同学聚会的那一天,我的计划就是把他们全部套入其中,要把他们当做猎物全部捕杀掉!

要亲手制裁他们,让他们置身于恐怖的世界!

…………

…………

袁健看着恋人的脸庞,如痴如醉,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连想死的心都没有,在漆黑的夜里,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微微露出的笑容却令他雕像般一动不动。

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抱着相片,打开了床头的抽屉,里面是一封信,是他弟弟袁文的最后一封信。

“哥哥,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每次看到你那无神的表情的时候,我都感到心痛,可是你不能总是一直下去,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啊!也许我的命运是早就注定好的,我早就知道我活不长时间了,看着你那眼神,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对你开口了。我知道你非常疼爱我,即便这样,我最终还是会选择独自离去,我们的家早就失去了,但是把我们养大的爷爷奶奶现在一定在天堂看着我们,我每每想起他们,心里便感到温暖。

我很快就要与他们相见了,哥哥,不要怪我,我死后你千万不要伤心……我不知道这样说有没有用,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因为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你更加痛苦啊!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本末,错的并不是他们,他们能够希望与你再次相遇。你恋人的死的确是个意外,他们不这么做,也许,也许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尽人意,哪怕是会重蹈覆辙。我希望你能够醒悟,不要太感情用事。人活着,一定要快乐。

请好好活下去啊!”

颤抖的双手带动整个身躯,顺着脸庞而下的泪水滴入信封,侵润了信尾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的活下去?我还能吗?

如果能够早一点看到这封信的话,也许……

袁健轻轻拿起话筒,在这无人的夜里拨通了了电话……

“喂,这里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

“不……”

“嗯?”

“请问,王洛新,王警官,在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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