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小美总结出,一年有两段时间阿峰比较闲,一个是过年放爆竹时,常和阿俐一起来她家聊天,一个是暑假穿裙子最热的两个月,于是一年都是围着这两个季节转。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街”对面楼道里,踢球回来的阿峰一路高唱。
“呀”他也喜欢这首歌在哼唱。
于是每到这时,她就叫妈妈把最漂亮的衣服拿出来,她渴望别人说自己漂亮,因为电台里的男主角,都是和漂亮的人在一起。再扎上满头的小辫子,她喜欢这些小辫子,感觉每一条就是一个生命,喜欢它们在洗澡时,像个小虫一样在身上爬,那是另一个生命在躯体上游动。
终于盼来了暑假,小美迫不及待的去阿峰爸爸开在楼下的大拍档店里帮忙,生意特别好,都是师范学院的学生带着女友和朋友来吃,一桌桌都挤满了人,他们大声的讨论着师生、恋爱、夏天女生的超短裙子,让小美听入了迷。
秀秀因为是个乖乖女,喜欢读书,一有时间就泡在学校的图书馆,有时也陪小美说说话,但很少来店里闲坐。阿俐倒是很勤快,一有空就跑来帮忙洗菜,阿峰照顾客人,连小美的妈妈都闲不住,来帮忙炒菜了。
“老陈,你烧的鱼为什么吃起来那么香,连读书的娃子们都说喝汤都能闻到江水的鱼腥味,腥而不腻,算是一绝哦”小美隐隐听到妈妈开心的笑了几声,这种笑声在她的记忆中没几次,看来妈妈已从失去爸爸的苦痛中走了出来。
“我有独特秘方,这方子还是我爷爷当年漂泊在江面讨生活时,自己创造的,你们没发现鱼汤里有股奇香,就是加了咱家乡特有的几味草药香料,对面县宾馆的几位厨师不知从哪里听说我烧的鱼好吃,隔三差五的跑来烧个鱼汤,还和我攀谈,就是想偷我的秘方,我才不傻呢”阿峰的爹老陈一脸得意,这个男人三十岁就这样一张黑乎乎的脸,而今都快50的人了,样子还是30岁那年的模样。
“呀!”小美听入迷了,手中的剪刀嫉妒她手皮肤的白,剪豆角时咬破了她的手指,一小股热热的血液突破伤口,红红的,沿着豆角流淌。阿峰慌忙奔过来,一把抓在手心,并示意他爸爸赶紧去买创可贴。
“疼吗?这剪刀有锈,小美你要打破伤风针的”。阿俐一看血如断线的珍珠,一滴滴的往外渗,慌忙去推小美的轮椅车。
阿峰紧紧的捏着小美开裂的中指,探身将她殷红的中指塞进嘴里轻轻地吮吸。小美有点意外,心里却是暖暖的,感觉有点点微痛,阿峰的嘴像个漩涡一般在吮吸她的汁液,身体像是被渐渐加热,他嘴角不知什么时候长出的几根胡须,扎得小美浑身不自在起来。阿峰吮吸干了她中指的淤血,背上她就一路小跑着去了医院。
那天打完破伤风针,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美趴在阿峰肩上睡着了,快要到家的时候,她被星星点点的雨点打醒了。入秋的夜晚还是有点闷热,小美就睡在阿峰的肩上,她能感觉阿峰的背心已被汗水清透,一股略带着点酸的汗味让她很迷恋,像楼下大妈卖的柠檬酸味的汽水味道。
“你累了,我们休息下吧。”小美叫停阿峰,在街道边的一处草地上坐下。
“听你爸爸说你长大了要当医生,那加油吧,我妈妈舍不得花钱,存钱说为我物色眼角膜,到时给我按一只眼睛的眼角膜,那样我就能看到你长胡子的样子了,呵呵”小美抬起头,睁圆了无光的双眼,任三三两两的雨点亲吻面颊,掉进眼窝。
那夜的风有点热,越吹越觉得身体燥热。
不知什么时候,小美感觉一直看着她的阿峰有些异样,隆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都帖到耳根了。小美感觉脸颊被他捧在手心,雨点打在她脸上,被滚热面颊加热、蒸发、升腾,发出“嗤嗤”的声响。他鼻子发出的呼吸如小时候放的牛,“呼呼”的吐气,就在阿峰灼热的唇快要在小美的鼻梁下着落时,小美扭过了头。
“吻吻我的眼睛吧,里面全是沙子,你吸出来说不定我就能看见你了。”小美迎上了她空洞的双眼,她期待会有别样异味的嘴唇吻她,可是一连等了几分钟,一边的阿峰都没有动静,他的手很有力,攥得小美的手很疼,耳边传来他抽泣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