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过年了,秀秀爹特意备了几份家里的土特产,大年初二,曾的爸妈如约而至。两家父母围着四方桌子商量,场面很是融洽。
秀秀拉上曾的手特意去村头村尾转悠了几圈,正式向村里的大嘴婆们炫耀下,她这个老姑娘今天男友的亲家来提亲啦,而且男友是个大学的毕业生,是个老师,长得比隔壁那个飞上天的家伙高大、英俊多了。
“唉,村里女娃本来就少,我们看着她们长大,等长大了却全被山外的狼叼了去,现在只有看的份,老天爷真是不公平”身后传来村里男人失落的叹息声,一点点无奈,更多的是绝望。
路过阿六家门的时候,见他家门前停了辆警车,难道阿六赌钱被抓了?
“我带你看看我们村的金毛狮王”秀秀好奇的拉上晓东走近阿六家门。
“我不会离婚的,雅青,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你嫌弃我懒,嫌弃我赌钱不顾家,现在我对着镇上来的这两位民警发誓,我阿六当初是怎么把你追到手的,我现在就怎么把你心重新追回来,我要用表现来证明,你把离婚的申请书撤了吧,我们重新开始,给我一个机会,就一次机会”阿六正在屋里大声的对着电话,和雅青表白,他握手机的手急速的颤抖着,整天抽烟熏得右手中指泛黄,如上了黄油,和握在手心的银白色的翻盖手机很不搭调。
“不行,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今天只是送开庭通知书,要是开庭你不来,就等于你默认承认离婚,到时你不签字也等于离婚,女怕嫁错郎,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跟你,我认了,现在我绝不会再听你装可怜……”电话那边是雅青失控的哭诉声。
秀秀津津有味的听着,她很享受当个旁观者,以前她家和邻居一吵嘴,总有些女人从各个屋前墙后探头,指指点点的唠叨着,像是在看电影,现在她感觉看别人家吵嘴,也挺有味道的,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晓东拉了下秀秀衣角,示意她去别处看看,他不喜欢看人家的家长里短。
“阿爹们好”走到丁小店旁边时,她特意进屋买了包口香糖,正好玉宝的爹也在,正在对着一帮老头胡吹美国核武器有多厉害,秀秀牵着男友的手,一脸调皮的进屋喊了声,屋子里一帮老头立刻就由听众变为记者,七嘴八舌的向玉宝爹提问。
“老张头,你说你儿子开飞机和老美在南海摩擦过啊,又没开火怎么突然就受伤退伍了呢。”丁小气问。
“你媳妇到底个是什么空姐啊,以前你说得天花乱坠的漂亮,结婚那天看了还可以,可是第二天一卸装,我看怎么丑得要死啊,还没咱山里山芋根养的秀秀漂亮,你就知道吹牛哦,真是猪八戒坐飞机丑上了天喽。”
“听你说结婚后还出国再次旅游结婚,那不是猪八戒坐飞机,丑出了国啊”。
“哪有啊,现在村里最漂亮的是丁大爷家的雨露哦,这是村里大伙集体投票评出来的,我哪有她们漂亮哦”秀秀高兴得如只小麻雀一样跳跃着出了小店,人都有虚荣心,都喜欢听好话,尤其是听老爹们说自己漂亮,而且比那个什么狗屁空姐漂亮,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每次看到玉宝爹那副得意样,她都恨不得找出小时候弟弟打鸟的弹弓,打瞎他一只狗眼,那只眼狗眼看人低。
她以前最讨厌暴力,想不到随着年纪的增长,脾气变的越来越暴躁,人家说30岁的女人是天生的吵嘴高手,现在她自己的脾气,连她自己都感觉陌生。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晓东老师疑惑的问,他今天围了条天蓝色的围巾,穿了件外套,显得文质彬彬,像老版《上海滩》里的男主角,有种怀旧的美。
“因为我终于要告别单身啦!”秀秀大声的嚷嚷,她就是要全村的人都听到,这么些年,她缺少的就是个身影,给他一个肩膀依靠的身影。
她拉上晓东老师的手,去村后面的祠堂烧了柱香,闭眼许了个愿,晓东看着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问许的什么愿,秀秀闭口不答,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秀秀求祖宗保佑和她一起跪在香案前的这个男人,不变心,能一辈子陪她不离不弃。
出了丁家祠堂的时候,远远的见大虎养殖的洞口有人影在闪动,秀秀拉上男友的手,走了上去。这个洞口很深,小时候秀秀只进来过几次,记忆中里面阴暗、潮湿、冷飕飕,让她怕。可这次一进去,里面很宽敞,灯、床、桌椅和生活用的物件都有,很干燥,也温馨,洞里被改装成了养殖场,听说洞里最深处养了几十条娃娃鱼,洞外的石缝里养了很多石蛙,为了防止石蛙跑出来,洞口的生活区用尼龙网隔开了。
“别动,嗯,乖,今天你特别乖,你已经很多天没洗头了,等会洗好了给你剪头发”在一简陋的桌子前,雨露正背对着洞口给一头发蓬乱的人洗头,借着灯光,秀秀认出头发乱糟糟的那个男人的轮廓,是大虎,那个读书成绩不怎么好,但心肠特别好的人,听爹说他疯了,为了从小就惹人疼的雨红疯了,疯的彻底,村里谣传雨露带他去省城最好的医生那里看病,每天吃一把药,都不见好转,已经疯得无法医治,可惜了,这样痴情的男人自己没有运气遇到。
原来这世界最奇缺的是真心爱你的那个人。
“是秀秀啊,你进来坐,来找我家雨红聊天的吧,你难得能回来哦,她去捶衣服了,一会就回来,你坐”大虎哆嗦着给他们找凳子,他越正常越让人感觉心里酸酸的,因为他现在就在半梦半醒、半疯半傻之间,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能刺激他变成个武疯子。
见门口有人进来,雨露一看是村里的才女秀秀领个男人来看他们,很感激,看他们的亲密样子,应该是她男朋友。雨露比秀秀小5岁,刚好属于有一代代沟,她只知道秀秀原来和她家隔壁的去开飞机的玉宝好过,不过现在两家老人经常吵嘴,关系好像闹得很僵,一次听说玉宝爹晚上喝多了,走过了他们两家门前打的白石灰线,那条石灰线像是两个国家的国界线,越线对于两个斗气的老头子来说,就是宣战,是侵略,秀秀爹冲出来打了玉宝爹一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