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秀秀多了份牵挂,她在家给爹装了部固定电话,晓东竟然用了来那几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部手机,机壳的外身是大红的,秀秀特别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火红色,她特别向往火烈鸟,幻想在血红的夕阳里,火烈鸟张开翅膀,驾驭蓝天白云,征服山川,那是怎样的一种自豪。
“我看你包里总是放着一部传呼机,外壳都磨掉了颜色,你怎么还用那东西啊,早淘汰了,传呼公司也早停止服务了,就算是有人打你传呼,也没有信号”晓东纳闷的问。
“我一直当电子表用,扔了舍不得”秀秀支开话题,将晓东送她的手机打开,问他一些功能怎么用。
秀秀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回家,好在爹身体状况很好,让她安心。这些天她迷上了韩剧,一看就收不了心,她喜欢每个韩剧里的男主角那憨厚却又很俊朗的外表,还有那傻呵呵的笑,让她有种久违的安全感。
晓东喜欢看书,每次秀秀说到剧情大结局的时候,晓东总是很认真的听,可是秀秀察觉到他眼睛时不时的瞟他心爱的书,这家伙上进心很强,常参加什么自学考试,反正秀秀现在对看书没兴趣。
她已经被时光的机器打磨去了所有的棱角,变得世俗,以前的精神食粮,现在完全填补不了她内心的孤独与空白。原来觉得世间冷暖全在书本里转化成流感,再将她传染,转化成快乐、忧伤,而现在她怕接触煽情的书本,怕她脆弱的心理防线抵挡不了作家勾勒的情节煽动,将她熔化。
“这个星期六我想回城去看看爸爸妈妈,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一次晚饭后,隔着木质墙,当秀秀听到那边的晓东终于开口邀请她一起去看爸妈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热热的暖流,想哭,这些天他们虽然很少说话,可是只巴掌大的学校,天天就两个大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孤男寡女,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转身,都能翅膀触碰,四目激情的相撞,连在漆黑的被窝里的一个转身,蝴蝶效应传递很快,能察觉到隔墙那边一颗燥热的心也在翻滚。
他们都在暗暗较劲,看谁先捅破窗户纸,有次上厕所,秀秀故意在里面看漫画就是不出来,她知道外面大风中站着一个呆呆的男主角,憋得团团转,傻样就是在演韩剧。秀秀怀疑是自己韩剧看多了,才喜欢上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弟弟,而他喜欢上自己,可能是每天早上,她戴着耳机,一个人忘我的在教室后面的树林里跳着忧伤的舞曲,舞动的曲线让他发呆,他说是山里狐狸变的一只狐妖。秀秀不想让自己的身材变得臃肿,不想像个萝卜体型的农村妇女,她喜欢成为男人注目的焦点,喜欢被他们关注、包容。
星期六秀秀起的特别早,拉上曾下山到镇上做了下头发,做了个拉直,这样显得年轻,剪个刘海人可爱些,这么些年她从来就没在自己的外表上花过什么心思,自然美才是最美,可是最近她对自己没信心。
女人30是水豆腐,容易变质,这几年光阴流逝,她被自己埋没了青春,现在离这个年纪极限就差一岁了,女人年轻有高傲的资本,一旦过了那个年纪,心里空荡荡的,尤其对心爱的男人没任何底气。
进了曾的家门,秀秀有些紧张,妈妈死的早,她没感受到什么叫母爱,只在爹的一棵大树下坚强的生长,风里来雨里去习惯了被冷落,从小在同年人眼中,她最大的骄傲就是读书,唯有读书能让她自豪的在村里人抬头走,冷艳的绽放,让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秀秀啊,你多大了啊,29岁啊,哦,比我家曾大三岁,恩,女大三,抱金砖,陪阿姨去菜市场买菜吧。”进屋见到曾的妈妈让秀秀很惊喜,很年轻的一个中年女性,保养的还好,不细看还以为只40几岁,眼睛犀利,盯着秀秀上下打量,像是拍片子看到骨头里,让她浑身不自在。
吃过饭,他妈主动和秀秀闹家常,说是聊天,其实秀秀能明显感觉到她妈是在套她的话,像是在买东西比较质量一般,让她浑身不自在。好不容易等到天快黑了,秀秀说明天还要给孩子们发寒假成绩单,必须要赶着回学校,拉着曾的手煎熬一般出了他的家门。
“你妈好像对我有意见啊,什么都问,连我上班这么多年存了多少钱都问,教师的工资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够父女俩生活买药。”等公交车时,秀秀有点犹豫的说,心里忐忑,她很在意自己给曾妈的第一印象。
“我妈就这样,从小到大她什么都管,现在带个女孩回家吃饭,她当然兴奋了,管是好事,说明在乎你”晓东几句话让车上的秀秀一路甜到了家,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孤独的孩子,突然船靠岸定居,停止漂泊,原来家的感觉这么甜蜜。
这几天降温很厉害,天还没彻底的黑,路面就结了冰,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开得像条蛇在游动,秀秀依偎在曾的怀里,车颠簸的很厉害,不时遇到危险的路段吓得乘客大声尖叫,可秀秀卷缩着身子,转在她的爱情被窝里睡的特别香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久违的踏实感了。
回到他们的学校小屋,已经是晚上快10多点了,四周一片白茫茫,入冬的第一场雪将整个大山油漆成乳胶色,连上山的路都没放过,秀秀几乎是被曾扛着架上山的,飞旋的雪花在两边的悬崖绝壁中追逐、穿梭,嫉妒一般转进她单薄的衣服里,施暴一般吮吸她的体温。
住在四周银装素裹的小木屋里,视线所能搜索、触及的范围内都被白雪点缀,如住进童话里,秀秀感觉自己这朵封闭了多年的梅花,终于在这个夜晚打开心扉,吐露芬芳了。
“这场雪下的太突然,你还没带厚被子吧,今晚就住我这边吧,别冻着了,明天发完孩子们的成绩单,我们还要下山帮我爹杀猪呢。”秀秀说完这几句话,长出了口气,感忙回身假装做事,她用眼睛瞟了眼曾,却见他早就红了脸在那里支支吾吾,手不知道放哪里,简直就是个不用背台词就能入戏的韩剧小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