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当头,湖水泛起银色的涟漪,有一人独坐于亭中,孤影倒映。
茶余饭后,趁着辛落收拾碗筷时,戚檀偷偷溜出了长殷宫。
辛落总是对戚檀唠叨,警告戚檀不要乱跑出宫殿,因为现在大昭皇宫里巡查的侍卫不多,容易出危险。可戚檀却觉得自家上卿真是大惊小怪了,这大昭皇宫的宫墙,一堵连着一堵,没有好的身手想要爬进来,那简直就是自己送命。
夜里起风,戚檀拢了拢身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往亭子那儿去。
“大相,起风了,披上吧,檀儿不冷。”
折南颤巍地立在亭子中,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寒风侵袭。戚檀套了许多件衣服,身子已然够暖和了,她便把披风扯下来,放到折南肩上。短短小小的披风披在折南身上倒是显得别致,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招手让戚檀过去。
几条小鱼在月下的湖水中活蹦乱跳,许多水花溅开,似一朵朵银色的花儿在湖中绽放开来。
戚檀坐在折南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伸手想去抓住那些小鱼,却因为手短抓不到。她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把折南给逗乐了。
“大相还有事要做,檀儿,我送你回长殷宫,不然上卿又要为你忧心了。”
折南起身牵起戚檀软绵绵的手,抬头轻轻地笑着。
陪她长大,伴她出嫁,随她老去,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回长殷宫的途中,戚檀问起:“大相,您知不知道,禄岐是在哪里的啊。”
折南心头一颤,脸色变得阴沉沉的,怔怔地望着戚檀,支支吾吾:“禄岐,是一个,已经,被灭了的大国······”
戚檀明白地点头,温润地笑着:“哈哈,大相,长殷宫到了,您去忙吧,我进去啦。”
折南放开戚檀的手,戚檀跑进去,迎面撞上焦头烂额的辛落。辛落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将戚檀转了一大圈,这才放心地起身,冷着脸道:“下回你再偷偷溜出去,我可就要打手板了。”
戚檀心中犯嘀咕,低下头来认错,辛落心软,放了她一马。
站在宫门外的折南将身上的雪掸下,迈入长殷宫,对辛落说:“我们该去做事了。”
辛落收拾好东西,按住戚檀的肩膀:“檀儿,我和大相去做事了,咱们很快回来的。小厨房里做了许多吃的,檀儿饿了便去拿。若有危险,檀儿便到寝殿掀开床板,藏在那儿,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动,也不要出声,好吗?”
留一个十四岁的女孩独自一人在这偌大的宫中,辛落和折南定是怎样也放心不下的。只是,宫中相比起这战场,会比较安全些。
大昭兵营——
前线的军队已然安全撤退回到大昭兵营中,折南和辛落驰马而来。
“现我大昭总兵力共三十万,连夜召集大家前来,是为分配兵力,分配完毕后,大家可自行休息,明日辰时大军将动身出发。萧亦,你带领五万精兵,前去护送大昭百姓迁移到祁城。”
“是,末将明白。”
“莫无询,你带领十万精兵留于皇城,务必保证皇城安全。”
“是,末将明白。”
“迟煦,你与我和上卿带领其余十五万兵前往拭轶。”
“是,末将明白。”
“大家听好了,现在我们不分主臣身份,我们都是同甘共苦的家人!”
“同甘共苦!同甘共苦!同甘共苦!”
天阙台——
折南唤人在天阙台摆了两张暖榻,两张书案,毕竟这天阙台宽敞,空荡荡的也不怎好。
辛落在书案上摆出许多诱人的点心,推到折南面前,温柔地笑着:“折南,吃些吧。”
手握兵书的折南脸上泛着淡淡的冰冷,起身走到天阙台的白玉栏杆那头。
心碎的声响回荡在辛落的耳边,她将点心收起。
这么多年,他还是这样,从未唤过我的名字,从未接受我的心意。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饱受对方的折磨,明知自己撑不住,却还是无奈地心甘情愿接受着,哪怕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上自己。
厚厚的云层将月亮遮掩过去,天阙台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