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固定时间,叶萌就会收到竹风电话,办公室同事们都看出异常;每次去见竹风,叶萌都简单地状扮自己,这些都被同事们警觉。有时,同事们追问,“叶萌,修饰这么好看,干吗去呀?”叶萌多为自己开脱,但每与虹的目光碰上,叶萌即掉转话风。叶萌想,虹这个爱慕虚荣、喜欢在男人面前抢风头的女人忍受不了别的女人比她漂亮,既然她在乎竹风,在乎竹风和我,那我就刺激她的软肋。叶萌当着虹的面会故意高调地对大家说,“噢,我朋友请我吃饭。”
“不会是前男友吧?”大家异口同声地唏嘘。
叶萌翻白眼儿、嘟着嘴,“你们猜呢?”
说完,叶萌不去看虹的表情,拎着包包、哼着小曲闪身。叶萌想象,身后的虹一定妒忌地气急败坏。虹你不会想到吧?你喜欢的竹风最后还是喜欢我。
但一件事后,叶萌不再这样对虹。
一次教师聚餐,大家喝的都挺多,老师们借着酒劲儿直接逗问叶萌,“叶萌,交网友了吧?”
“你真猜对了!”
“说说,你们都干吗?”姐妹们好奇地蜂拥而上。
“想知道啊?”
“啊啊啊!”个个头点的跟母鸡啄米似的。
“保密!”
“保密!”
“你们哪,别瞎猜,我就告诉你们。”
“好,不瞎猜,你说。”
“他是我的牌友。”
“还有呢?”
“逗地主,他总让着我。”
“说点深层次的。”
“每天送我一束花。”
“啊,我们怎么没见过呢?”
“不懂了吧,网上送花!生活中那多俗啊。”
“是是是,送花也得说点啥吧?”
“花卡每天都有不同的祝福。”
“有没有我爱你呀?”
“那就不告诉你。”
“见过面吗?”
“见面多俗啊!”
“骗人,不信。”
“就是,我们才不信,快点老实交待。”大家纷纷说。
大家的喧闹声中,叶萌注意到,有一个人,意外地不同于往常,一个人安静地喝闷酒,她是虹!这不是虹的本色,看到她这个状态,叶萌有一丝丝担心。
饭店出来,叶萌特意和虹打一辆车,“虹,怎么了,有心事儿?”
“我要离婚了!”虹说着,就朝叶萌这边倒过来。
“啊!为什么?”
“就是过不下去了、、、”虹喝多了、要吐。
叶萌怕她吐在出租车上,不敢再问,且且抱住她,靠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叶萌觉得虹变得好柔软。
把虹送回去,虹昏昏欲睡和衣倒在床上,叶萌帮她脱去大衣,虹的臂弯上露出一点青色的印记,叶萌以为那是伤,轻轻地撩起她的衣袖,叶萌大吃一惊,赫然于眼前的,那不是伤!
“刺青!”叶萌惊叫,不自觉带出恐惧。
虹似乎听明白,嘿笑一声,并不理会,侧身向里睡去,叶萌从她的眼角看见泪滴,虹整条胳膊搭在身上,胳膊上的刺青彻底展露无遗:我爱雷军军!
从虹的住地出来,叶萌无比难过,往爱屋见竹风。
“虹将要离婚、、、”叶萌把一切叙述给竹风,“你去劝劝她,我担心她。”
“怎么劝,都是成年人,做事该有自己的分寸,”竹风强调,“分寸!做人的度,你懂吗?”
叶萌不喜欢竹风这种沉着、理智,“她可是曾经暗恋过你。”
竹风把叶萌抱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别让虹影响我们的心情,咱们好好的就可以了,不管地老天荒,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叶萌点点头,紧紧依偎在竹风怀里,“记得有一天不爱我了,早早告诉我,我好及早抽身。”
“不会的,我们永远好好的,我永远爱你。”
“现在,你从生理和枯燥的情感上需要我,我们都被幸福紧紧包围,享受其中,无法逃开,其实,我一直知道,在你骨子里,你并不爱我。”叶萌凄怆。
“胡说!”竹风掠过一丝心疼。
“有时爱是种习惯,我们现在习惯了如同爱人般亲昵,习惯了在一起难舍难分。我们说好,如果有一天这习惯被打破,我们不要找彼此的麻烦,我们既不要象有些情侣演变成仇人,你死我活、打打杀杀;也不要象有些情侣逢场作戏不顾及对方,致对方陈尸街头弃之不顾,不论怎样我俩永远好好的、完好无损的,方不负‘爱’过一场。”
“傻女人,不要这样说,好不好,你这样,我难受。"
"可这是存在并要面对的事实。"
"好,我记得了。"
竹风好生安慰和爱抚,叶萌才不再说话,窝在竹风怀里,迷迷糊糊睡去。
叶萌睡着,竹风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叶萌的话:存在并要面对的事实。其实刚才,竹风不敢正视叶萌的眼睛,叶萌说的正是自己一直所顾虑的,只是最初单从自身考虑,想一个人把控大局,终因叶萌的不妥协而作罢;而叶萌是从俩人结局出发,她也害怕受到伤害,俩人的想法其实殊途同归。叶萌如果能这样想,是好事儿,尚不至担心她有一天和自己破罐子破摔,都有最坏的打算,结局就能够安定平和。
竹风俯身轻吻叶萌,端祥叶萌,这个女人的思想承载也越来越多,竹风很心疼,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哎!竹风悄悄说:“我知道你很爱我,委屈你了,我也会好好爱你,如果我力不从心,我会如你说,安静地离开你。”
竹风睡不着,干脆给金辉发微信,“睡了没?聊会?”
“怎么,有心事?”
“我知道你现在有小凡陪,才子伴佳人,青春不散场,过的格外爽,不会想起我!”
“有话直讲,别绕,我的时间有用,比钱有用。”
“虹可能出事了。”
“她能出什么事?她要有事也是自找的,说吧,她怎么了?”
竹风又把叶萌的话复述一遍给金辉。
“刺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定做了极端的事情,这只是表象。”
“我想也是,叶萌让我去关心、了解一下,我觉的我去不妥。”
“我去也不妥。”过了很久金辉方回了这句话。
紧接着、沉默、、、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咱俩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竹风先打破沉默。
“说的是,只能求老天保佑她,保佑我们吧!”
“你和小凡顺利吗?”
“不顺利也得继续。”
“为什么?”
“小凡请长假,几乎放弃工作来追随我。”
“没想到,一个在红尘中受过打击的女人还能这样义无反顾。”
“你我都坠入红尘,我们都是在红尘中救赎的人。”
“是呀,我们清高的标榜真爱,其实一样是乱来。”
“我不可能每天陪在小凡身边,她排遣不了寂寞,经常去跳舞。”
“难道她又重回以前的生活?”
“她倒是和我保证只为消磨时间,为证明给我看,有时拉我一起去。”
“这样就好,每个人爱好不一样,理解她。”
“我也这么想,可是你去看过那场合,依然会难受,全是些伺机揩油的寂寞中老年,没有一个人是心思纯净的去跳舞。”
“我相信小凡是带着纯净心去的。”
“谁知道呢?小凡经常固定和一个人网聊,并且有意避我,我作为男人,依然走了回头路,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吧。”
“不会吧,我从小凡的眼神里读的出,她想重新开始、和你一起!”
竹风愧疚,是自己暗示金辉回头的,小凡若用情不专,金辉再受到伤害,自己是负有责任的。
“你和叶萌呢,说说吧,这么长时间你也一定颇多感慨吧。”
竹风从来没和金辉全面认真沟通过自己和叶萌,今天,竹风把所有的想法和感受全部倾述。无论多么错乱的时空,多么纠结的事态,只要还能说出来,还能用语言表达,好象就没有那么复杂,没有那么糟糕。说完后,竹风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到和叶萌的爱永远会幸福单纯。
“我们说好了,不能够爱下去,还作朋友,象从前。”
“绝对不可能,俩个人的爱就象两块磁铁,碰到一起,要么深深吸引,要么远远排斥,回到从前那样的中间状态绝对不可能。”
“假如我们刻意中止呢?”
“怎么中止?单平时一些小小问题,你万难丢弃和叶萌的维系,除非被梦清发现或叶萌要离婚,你才有可能下得了决心,等到那时中止与否,其实都已来不及解决问题。”
“我有那么不坚定吗?”
“坚定!你就不会走到今天,偷情就象哈料会上瘾的,戒断反应很难受的,一般人都承受不了,比如我,小凡曾经那样挫伤我,我曾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现在不一样又上她的床?知道吗?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就控制不住诱惑。”
复杂的世界,错综的感情,人类都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已?
叶萌起夜,竹风不再和金辉聊。叶萌多愁善感,竹风怕叶萌看了又难过,无论如何竹风想给叶萌一个单纯点的世界。
“你不睡觉,干嘛,背着我和别的女人聊天吗?”叶萌半夜醒来也撒娇。
“我和金辉聊。”
“骗人,大半夜和同性聊天,谁信?”叶萌不高兴。
“亲爱的,真的,他给我说,小凡经常拉他去跳舞。”
“啊,是吗?我们也去。”叶萌转忧为喜。
“你也去跳舞?”竹风疑惑,“去舞厅跳舞?”
“看看总可以吧,我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子。”
“好,城里新近开了家高档迪吧,我带你去,据说里面消费可贵,带你去见识见识。”
“我要到金辉他们去过的地儿。”
“那种跳贴面舞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吧?”
“不行,我要去。”
“好好好,咱先睡觉,怎么着也得天亮吧。”
竹风不想叶萌闹,搂着叶萌,一通狂吻,“亲爱的,想你了、、、”竹风强行用彼高潮安抚了此高潮。叶萌才不再闹。
按约定,这天竹风陪叶萌去烟花柳巷。叶萌课后,正兴高采烈地准备。虹打来电话:“叶萌,今晚到你那儿借宿,可以吗?”
“为什么?”
“他打我、、、我又不能回家、、、我无处可去、、、”
“回你家呀。”
“离婚了,房子也被处置了。”
“啊?”
虹变得如此软弱,叶萌心碎。
“可是你到我这儿不是办法,总得想想,你接下来如何是好。”
“我没有办法,叶萌,你不懂,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
“你永远是你,你要是能改变就好了,我出面给你老公打电话,劝劝他,看他怎么说,他要同意,你就回去,好吗?”
“叶萌,没用的。”
“不试怎么知道啊,好了,先挂,我一会再给你打。”
叶萌挂了虹的电话,打给她丈夫。
通过叶萌的了解和劝解,叶萌听得出来,虹老公其实一直期望虹能策马回头,好好过日子,只要她不犯前嫌,仍然和她共守白头。可是他的丈夫说;“虹回家,行为诡异,待不了两天,就好象生病一样,然后出走,过些日子再回来,如此反复,我也是心碎了!”
叶萌代表虹向虹的丈夫表达了诚意,决心以后和丈夫好好过日子,无论贫富、无论顺逆。
叶萌回头对虹说:“我可是给你下了保证书的,你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也无处作人了。”
叶萌本来想问,雷军军是什么人?你为他刺青,为他抛弃家庭,从前的校长、金辉甚至竹风不是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吗?这个军军怎么就能把你搞到这种地步?可是虹已经挂电话。
叶萌被虹这一闹,愉快的心情变的抑郁,见竹风的激情也没有了,坐在床上发呆,我还劝虹,哪有资格?其实我不也一样吗,几乎每天缠着竹风不想回家。
看来女人还是尽量守住自己的丈夫,女人永远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情人有千好万好,他并不打算和你共度一生,紧急关头,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无关女人何去何从。相反,老公却不这样,虹的老公多好,只要虹真正守住底线,老公还是愿意接受。所以不能和情人妥协,必定让他有所付出,他方知女人随了他也是他的一部分,就象他家里的亲人、或者珍藏品,不能随意糟蹋、不能轻言放弃,同样要有责任、用心经营,想到这儿,叶萌流下两行清泪。
竹风这边虽说好陪叶萌去烟花柳巷,可心里还是不想叶萌去,那种地方毕竟混乱。竹风想到看电影回来路过的珠宝店,自己允诺过叶萌,一定给她买那条精美的项琏,竹风决定今天去买。也许买了项琏,叶萌一高兴,就不要求再去那种地方了呢。
竹风走进那家店,项琏价格不菲,他还是坚决买下来。走出店门,还不住端祥手中精装的盒子,他想起金辉说的话,偷情象哈料!自己真的对叶萌上瘾,如果象哈料,会不会很可怕?竹风想的入神,他走到了马路中间、、、
“呼——哧——嚓”
完全是电影里才会有的惊秫镜头,从侧面过来一个紧急刹车,要不是司机技术高超,也许就没有也许了、、、司机气的骂骂咧咧。竹风倒在地上,盒子及里面的项琏、鉴定书、价格单等散落一地,围观的人群劝说司机离去,竹风顾不上窘迫,只庆幸自己尚无大碍,好在珠宝店保安忙着帮忙把项琏找回,拿回店里又重新包装了一下。
虽然有惊无险,竹风还是心有余悸,为了叶萌,为了这个女人,差一点就送命。
当竹风把项琏呈现给叶萌,叶萌表现的很平静,竹风给叶萌讲那惊险一幕,叶萌也没有表现出惊吓和过多担忧,毕竟没有亲眼目睹那现实中的一幕,站在眼前的还是完好无损的竹风。然而竹风,没有得到叶萌的关切问询有些耿耿于怀、、、
叶萌还是执意要去金辉和小凡去过的舞厅看看,竹风只好给金辉打电话问地址,金辉吃惊地说:“叶萌不该是这样子的吧,她怎么会喜欢那种地方?”竹风也讶然无从作答,不禁问自己,我是不是太宠着她了?
俩人来到金辉说的舞厅,到了门前儿,叶萌却胆怯,看着黑乎乎的里面,人影攒动,全是一个搂一个,门口的男人惺味十足地咧嘴笑说,前面买票,男的买了,可以免费带一女的进去。
竹风说:“进去吗?进,我就去买票?”
叶萌犹豫,又存有好奇,正拿不定主意,恰好一曲旋律结束,走出一双女性,其中一个还是个瘸子、有点“地不平”。“地不平”嘴里抱怨谩骂,嫌前面的舞伴不够热情。叶萌一下子觉得恶心!这样子也来舞?自己地不平还嫌弃舞伴不够好?里面又响起新的旋律,由激昂喧闹换成靡靡之音,“把门儿”又催促买票。
竹风担心“把门儿”和黑社会有染,不小心被丢进去,不让叶萌在门口翘望,拉着叶萌走开。叶萌其实兴致大减,但还是遗憾没能和竹风一起跳支舞,不尽兴地回头观望。竹风指着对面一家儿童舞蹈班哄骗叶萌,“我告诉你,我听说虹的孩子就在这里学舞蹈,一会没准儿能碰上虹,或者她老公。”
此言一出,吓的叶萌快步离开,叶萌可不想让虹传言自己和竹风怎么怎么样,让虹的老公看见,更不要落个虹的下场。
“我说不来吧,你要来,这下倒好,回吧?”竹风问叶萌。
“不,去你说的那家新开的迪吧。”
竹风以为叶萌该扫兴了,谁知还是如此亢奋,竹风纳闷,叶萌的好奇心为何如此旺盛。
叶萌看出竹风心思,笑着说:“走吧,全当是采风!”
竹风不知道,叶萌被虹的事搞的心情不好,怕回到家里,一个人想着会更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