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之内,鹏炎的话音落地,众人皆是一怔,不由对视不语。
原来这戮祖的《祭龙诀》,早就在仙域流传甚广。起初,许多生灵得到后,视若珍宝,但是,众生虽勤学苦修,可数千年来,耗费无数生灵的修炼前程后,竟无任何一生灵修成,其中不乏各种天资聪颖之辈。
失败的理由也千奇百怪,但最重要的,众生总结而出,公认无法修成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戮祖乃是龙族初代,虽化形时受创,但其毕竟是太古神兽,体质有异。
二是因为戮祖虽练成不灭之体,但耗费的先天灵药与灵液等宝物,几乎让亿万众生闻之色变,相当于是以当时妖族与古神十二脉的万载积累为底蕴,才得以练成。
所以,最后众生皆笑称《祭龙诀》为鸡肋功法,最终功法在不知不觉中沉寂世间。
沉默半响,杨兰轻叹道:“既然这样,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千雪转身道:“月爷爷,那我们就再等两天,如果他能醒来,自然是最好,如果被那血灵占据了灵识,我们……也不能留下他了。”
众人一声轻叹,带着昏迷的王宁,再次回到那金殿之内。
……
时间转瞬而过,两天后,王宁依然是昏迷不醒。
金殿大厅内,月夜老祖对众人道:“我探过他的气息,虽然依旧昏迷,但内息不停,灵识不灭,只要他能坚持下去,那本源精血中的血灵耗尽残存的能量,自会越来越弱,小雪,既无大碍,我们也该离开了。”
千雪心中一松,想起王宁短短两三日,已能使功法自行运转,也有些许欣慰之感。
又沉吟了片刻,只见她忽地转身,对鹏炎道:“既然王宁得到了精血,那就将戮祖的《祭龙诀》也传给他吧?”
鹏炎一愣,虎目灼灼,不解道:“族长,功法给这小子干什么?”
“那我让你们传戮祖之功,修习《祭龙诀》,你们愿意吗?”千雪看着鹏炎,又扫了扫杨曦道。
杨曦大笑摆手,以示自己不愿。
鹏炎更是大惊,急忙大叫道:“给他!给他!我没意见!”生怕千雪逼着他修炼《祭龙诀》。
千雪嘴角轻扬,转而正色道:“戮祖未有传人,王宁得到了这不死魔尊的精血,那便是机缘,而你们,又或者是仙域众人,都不愿修炼戮祖的《祭龙诀》,那我自然要将它交给有缘之人。”
鹏炎赶紧掏出那块拳头大的龙形玉石,如同烫手山芋般递给千雪,退远道:“对!对!对!这小子就是最合适的,给他!”
众人被他一逗,皆笑而不语。
千雪看了看手中温润的龙玉,麟首,鱼尾,犄角似鹿,五爪隐在玉雾之间,似有凌天之势,那俯视万物的龙目之中,不时泛出一丝神芒。
千雪微微一怔,不由为鹏炎感到一丝可惜,这龙玉定不是凡物,说不定便是祭龙诀修炼的关键。
径直来到王宁身旁,千雪默默地看着如同熟睡般的王宁,犹豫片刻,她轻叹一声,玉指轻划,王宁额头顿时出现一道血线,千雪将龙玉轻轻一放,那龙玉沾上王宁的鲜血,微微一颤,瞬间化作一道青芒,消失不见。
看着王宁额头上渐渐闭合的伤口,千雪回想起到天魁星以来,看到他的点点滴滴,低语轻喃:“生生死死,但愿你能不辜负这番机缘。”
……
西苍山上,七彩峰下。
昏暗的山洞内,一颗温润的珍珠,不停地释放出如丝的光芒。
看着完全陌生的山洞,王宁头脑一片空白,山洞不大,长宽高皆不过六七丈,洞内也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两个方形石块,便是一床一桌。
脑海的幻影渐渐消散,放佛只过了一瞬间,也好似熬过了万年。
记忆缓缓复苏,王宁只记得,那是一片无尽的血色沙漠,天空如浓墨一般,看不到边际,他孤独地行走其中,不断遭受着如刀割的风沙,忍受着饥饿、疼痛、绝望和让人疯狂的孤寂。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他觉得身体已到极限,想要放弃之时。在视线尽头,一点白光一闪一闪,它是如此微弱,放佛下一刻就将被风沙所掩盖,但在这无垠的一赤一黑的世界,又是如此醒目。王宁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迈着千钧重的步伐,朝着白光,一步一步走去。
不知是过一日,还是过了一年,亦或者是百年。
王宁似乎成了一具只知行走的死物,越来越暴戾的风沙,时刻在他耳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他只是重复着自己动作,完全无视所有的一切。
终于,白光越来越盛,血色与黑暗逐渐消退,最后,在一声不甘地尖叫呐喊声中,所有的一切都统统烟消云散。
王宁晃了晃头,思绪渐明,想起兰姨、千雪几人,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
一旁的石桌之上,似乎留有什么东西,王宁缓缓起身,径向石桌走去,全身上下顿时传出咔咔声,他不由苦笑,好像睡是太久了,看了看略短的衣袖和裤角,心中自忖,不会睡了几年吧?
来到石桌前,王宁心中不禁有些失望,石桌之上,除了那颗照明用的珍珠,只有一枚古朴的戒指。
他缓缓地将戒指拿在手中,自言自语道:“都走了吗?”
突然,那桌上的珍珠像是在回应王宁,白光猛地一暗,一道光影投射而出。
“兰姨!”王宁激动喊道。
山洞内,杨兰的光影似真似幻,她目光依旧温柔,看着因为激动微微颤动的王宁,欣慰道:“小宁,恭喜你!你现在已经冲破命门,踏上了自强之路。”
王宁此刻满是再见杨兰的欣喜,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
他眼睛通红,却没有一滴泪水流下,在幻境中熬过无数时光的孤寂,此时再见如母亲慈爱般的杨兰,又怎是一两句话能表达的。
杨兰柔声道:“小宁,你已经昏睡了九百四十三个日夜……兰姨现在只是离开之时,留下的一道法身,一直在等待着你的苏醒。”
“嗯,兰姨,我还能见到你们吗?”王宁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法身,但从杨兰此刻的状态,就明白她的存在不会太久。
“会的,兰姨相信你,只要你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兰姨和小雪也都会期待着你的强大。”杨兰道。
“我会的,兰姨!”王宁坚定道。
“小宁,你这次虽遭大难,但给你留下的机缘却是不可想象,兰姨法身不能维持太久,只能简单交代几句于你。”
“你说,兰姨,我记着。”王宁用力点了点头。
“第一,小雪传你的功法一定要坚持,《初法》虽只有三篇,但它玄妙通天,你不可轻视;第二,你身体中已融入了不死魔尊的精魄,具体有何改变,要你自己去发现;另外,在你昏迷之时,小雪将一本功法置于你的识海,它是太古虚龙戮祖的《祭龙诀》,此功法是戮祖炼体内修之法,你可徐徐试之,但切不可执着。”杨兰看着满是信心的王宁,认真道。
“我记住了,兰姨!”
“桌上是我们留给你的须弥戒,此戒滴血便可认主,里面有些对你有用的东西,你要善加利用。”杨兰道。
王宁点点头,见杨兰法身忽明忽暗,知道定是法力殆尽,急切道:“兰姨,我去哪里可以再见你们?”
“仙域……小宁,保护好自己,谨记自己的本心……”杨兰法身渐渐模糊消失,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王宁默默站在暗淡下来的山洞中,沉默许久,想起与杨兰、千雪等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由紧紧握拳,自语道:“谢谢你们,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顺着微弱的光线,王宁从石洞一侧的通道向外走去,走了数十步,光线渐亮,洞外风和日丽,鸟声婉转。
王宁顺着洞外斜坡向外走去,只觉腹中饥饿难耐,也不知兰姨她们给自己服用了什么宝药,居然可以数年不食。
此时正值深秋,树木间仍有不少果物,王宁随意寻了无毒山果,总算缓解了肚子的阵阵不满。
借着满地的落叶,王宁席地而坐,看着自己纤瘦的身躯,貌似弱不禁风,但自己却明白,这血肉之内所拥有的力量,远非之前可比。
两年多来,虽然王宁的意识困在幻境中,但自己的身体却依然缓缓运转着初法的导气法诀,不知不觉中,竟在体内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真元,就是这一缕极不起眼的真元,代表着他已经踏上了修行之路。
无数人,因体质或外在环境的原因,凝聚不了这一缕真元,王宁却因不死魔尊的精血,加上千雪的一篇《初法》,冲破了命门,犹如鱼跃龙门,从此便天高海阔。
命门已开,王宁感受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元气,缓缓催动体内微弱的真元,丝丝元气迅速被吸入体内,元气在体内混杂运转,一个周天之后,元气渐渐蜕变,那一丝真元似乎又壮大了一分。
王宁精神振奋,忍不住仰天长啸,待胸中浊气吐尽,心绪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