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宁希冀的目光,杨兰温柔道:“只要是能提升你的命能,都可以说是在修行!”
见王宁有些惊讶,杨兰笑道:“众生个体不同,修行方式自然也不同,人族亦是如此,资质、际遇、机缘等等,这些都会影响各自的修行方式。”
“不过,经过亿万岁月的积淀,众生的修行渐渐有了大类小别之分,如我们人族,往往是引天地元气以补自身不足,进而锤炼改变身体,以精气促使灵识提升,如此不断循环,直至达到合道之境。”
“引天地元气?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呢?”王宁愣愣道。
杨兰哑然一笑,却转而认真道:“其一,天地元气无处不在,但也有稀薄浓郁之分,越是稀薄之地,感知也越难,‘天魁大地’便是如此;其二,也是最关键的原因,你身体命门未开,对元气的感知也就越发困难。”
“命门又是什么?”王宁感到似乎有点不妙。
“命门,也是逆天改命之门,乃是我们精魄源气稳固所在,命门未开,本源只会逐渐释放,而难以交融提升,也就无法将元气熔炼成真元,才是最可叹之处。”杨兰缓缓道。
“啊!”王宁一惊,正欲发问,却见杨兰似乎并无异样,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放心吧!就算你命门未开,就算这‘天魁大地’灵元贫瘠,我也会帮你的!”杨兰摸了摸王宁的头,站起身来,“先到这里,休息下吧!”
“兰姨,您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对吗?”王宁看着起身的杨兰,终于忍不住问道。
杨兰点点头,笑道:“我们来自另一片很远的天地。”
王宁虽有所猜测,但仍是张口一愣,内心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一时竟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迟疑了一下,王宁想了想,有些犹豫的问道:“兰姨,那你们……为什么救我?”
“因为想救,便救了。”杨兰沉默了片刻,微笑道。
虽然似懂非懂,但杨兰眼中的真诚让王宁相信,事实可能就是如此。
……
屋外大厅。
“兰姨,别的功法不行吗?”千雪有些意外地看着杨兰。
杨兰苦笑道:“他资质太普通,命门闭塞,又错过了最佳的炼体期,要想让他走上修行之路,现在除了这套功法,还真有些困难!”
千雪默然不语,沉思片刻,轻声道:“也只好如此!”
叹息了一声,两人相视而笑,竟丝毫没有将天魁修者眼中的绝路放在心上。
此后两日,杨兰每日都会花上些时间来教导王宁,告诉他一些修行之事。
王宁也渐渐明白了精气神是一切众生的根本,也知道了命能的高低之分。
杨兰说过,光域繁星无数,众生便常以星来象征命能的高低,自一至九不等。
而几日之前,王宁从余平等人口中无意听到的,曾在心中认为高不可攀的元初境,在兰姨口中,对应的不过仅仅是一星命能。
至于元初境的修为,原来只是人族修行中的初始境界,在它之上,还有二星命能的知命境、三星命能的洞玄境、四星命能的破虚境等等。
而那朱荣等人所谓的武者品级,在杨兰看来,更不过是一群命门未开,只知强行激发本源,却不得武道修行之法的力士。
想想余平才不过元初境,就已经让常人难以企及,那修行达到更高境界,如兰姨、千雪她们这般境界的人,又是如何神通广大呢?
王宁心中猛跳,不禁向往不已。
如此到了第四天,王宁一觉醒来,只觉身上泥泞不堪,如同睡在泥地一般,吓得赶紧坐起,却猛然惊觉身体已经恢复,他双臂前伸,只见双臂漆黑油腻,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王宁吓得急忙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竟都是如此,心中顿时大惊。
正当王宁手足无措间,他突然发现,屋内一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丈宽的水池,顿时长吁一口气,径直跳进水池,阵阵药香,只觉全身毛孔舒张,身体登时轻畅无比。
待身体洗净,王宁穿上水池边早已备好黑色长衫,登时觉得神清气爽。
“出来吧,小宁。”杨兰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王宁走出内屋,见大厅中站着三人,除了千雪和杨兰,一名眉清目秀的青年也站在一侧。
他身着金盔白袍,俊秀挺拔,看那模样,竟与杨兰有几分相似,与三人打过招呼,王宁才知这俊秀青年原来是杨兰的姨侄,名为杨曦。
王宁见三人神色皆有些严肃,心中一时有些不安起来。蓝草村出事了?王宁被自己突然涌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自从醒后第一天,杨兰岔开自己的问话后,王宁虽然心中焦急,却也不敢多问。此刻见众人皆是如此神色,定然与自己有关,而自己已经伤愈,那与自己有关的事……
王宁不敢多想,看着杨兰,急切问道:“兰姨,是不是我村里出事了?”
杨兰看着呼吸有些紊乱的王宁,眼中稍有不忍,轻轻点了点头。
“小宁,蓝草村已经不在了。”
王宁心头犹如被一柄重拳击中,震颤道:“不在了?兰姨,什么是不在了?”
杨兰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无奈看向千雪。
千雪秀眉微蹙,她缓缓走到王宁身前,看着惶恐不安的王宁,食指快速伸出,指尖轻触王宁额头。
王宁只觉温润的肌肤一触,四周便猛地一暗。再一睁眼,已是冷月当空,夜色下的蓝草村灯火阑珊。王宁仿佛恍惚间又回到了蓝草村,正欲抬步向前,月色忽的一暗,天地间犹如崩裂一般,猛地剧震起来。
蓝草村村外,数十根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将四周映照的如白昼一般,无数的巨石从天幻化而下,带着焚尽一切的烈焰,不断呼啸着砸向蓝草村。
王宁只觉全身冰凉,耳边传来无数的惊呼惨叫声,他不顾一切向前跑去,幻境却倏地一闪,依然是被光柱锁困的蓝草村,焚烧的巨石却已经消失。
而在村中祭祖的空地上,一头百丈大小,如蚯蚓般的巨兽破土而出,烟尘滚滚,十几个黑影在它四周不停地飞舞攻击,一时间,流光阵阵,巨兽在光柱内拼死翻腾,数番争斗,终于还是被那些黑影带走。
而在他们身后,只剩下了满目疮痍的蓝草村。
光影再次一闪,蓝草村的一切化作点点星光。
千雪望着满脸泪痕的王宁,却发现从他的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悲痛,而是那如岩浆般炙热的仇恨。
不知为何,千雪不愿看到王宁被仇恨遮住了双眼。
她想了想,再次轻轻将玉笋般的手指抵住王宁的额头。
就像拨云见日一般,王宁目中的仇恨渐渐消退。
在他的视野里,夕阳下的苍山铺满了金辉,在蓝草村通往西苍山的小路上,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向着西苍山飞奔而去,落日的余晖下,她就像一只飞奔的精灵,寻找着自己的希望,只是她的脸上却已被泪水湿透。
幻境一转,此时天色暗了下来,依然是那不变的冷月,数不尽的光柱依旧是冲天而起。
在这天地剧震中,还在苍山下的小女孩脸色惊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她不顾一切地跑向蓝草村,却见一道青光自光柱激射而出,直指女孩,王宁后背一冷,只觉心脏已到嗓眼。
突然,凄凉的月色下,一个罗衣妇人从高空坠下,轻轻一提,便将小女孩带向了远方。
王宁木然地坐在地上,想起了自己对秦柔娘亲的承诺,满腔的孤苦怨愤渐渐收敛,是的,世上至少还有一个自己的亲人。
千雪有些意外,她看着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的王宁,虽然明白平静的只是他的外表,但面对如此灾祸,王宁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倒也不再将王宁视作孩童对待。
她不知道的是,在那犹如火山般的愤怒与仇恨之上,王宁不断在内心重复着王林川曾提醒自己的话。
忍耐和坚持!要学会忍耐,这是在山上面对狡诈凶狠的猎物时,必须养成的本能,这也成为了他压制住仇恨与愤怒的封印。
杨兰疼惜地看着王宁,见他神色稍缓,开口道:“小宁,你不要太过难过了,这几日,我说了那么多修行之事,为的是你要明白,修行意味着一切都有可能,如果你有一天能成长到足够强大,或许……你还会见到你的亲人。”
一道希望之光闪过王宁的脑海,王宁急忙问道:“兰姨,真的有可能?”
虽然心中不敢相信,但兰姨这几天告诉自己的,又有哪些是自己以往能接受的呢?如果真的有希望呢?
“很难,对你而言,更难,但世间没有绝对的不可能,这就是希望。”
王宁双拳紧握,坚定道:“兰姨,我要变强,我不求长生,只想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亲人。”
“小宁,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杨兰摸了摸王宁的头,转而正色道:“修行因人因地各有不同,但归根到底,仍不过就是激发和提升自身的命能。对我们人族而言,想要真正踏入修行之路,不外乎感气塑脉,以元气滋养身躯,以外力提升自己的命能。
但我曾和你说过,你命门未开,也没有特殊的感知力,在天魁星这种元气稀薄的地方,想要引气入体几乎没有可能。
而至于另一种,以武激发本源之气,通过肉身强健、打开第六识,再反开命门的方式,因你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也同样难以将本源之气完全激发,故要借此冲破命门,也是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