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惊惧的叫喊,划破了沉闷的星空,在林府上空爆炸,余烟弥久不散。
来人满脸慌张,神色恐惧,跌跌撞撞的向主院跑去。
林霆蕴刚睡下没多久,便被一阵叫喊声吵醒,心中顿生一丝不安。身旁的许敏芝也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忪,一脸的疑惑不解。林霆蕴一把掀开被子,披上衣衫,往外走去。刚开门,便看见院子灯火明亮,闹哄哄的一片,守卫仆役听到动静纷纷出来一探究竟。
只见来人正是枫林晚的丫鬟春来,林霆蕴心中不安更甚。
春来跑的急,头发凌乱,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脚上被砾石划破几道口子,正在向外冒着血。顾不得在众人面前赧然害羞,急急得跑向林霆蕴,口中喊着:“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好像染病了,满脸的黄斑……”好像想起那幕,浑身一抖,满脸的惊惧。
林霆蕴一听,当即呵斥道:“今晚蕙儿不是还好好的,大夫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嘛。”又看向众人,语气严厉,“都给我散了,今晚的事谁都不准向外提,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眼神凌厉在人群中巡视一圈,接着道:“徐管家,去落霜居请唐公子,麻烦他去枫林晚走一趟。”安排好一切,才匆匆赶去枫林晚看林素蕙。
许敏芝看见这一幕,低头思忖着,眼见老爷赶去枫林晚,便也急忙跟在后面。
枫林晚,一片烛火通明。
林霆蕴推开房门,地上一片狼藉,铜镜摔的四分五裂,还有一种浓重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床上之人蒙着被子,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躲在床角瑟瑟发抖。林霆蕴这时候反而心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慌张急乱。
走上前,轻轻喊着:“蕙儿,蕙儿你怎么了。”
床上之人,听见声音,颤抖的更剧烈了。
林霆蕴站在床边,温柔的哄着,“蕙儿,别怕,有爹在,快从被子里出来,闷坏了可怎么办。”
林素蕙一个劲的向床角躲去,林霆蕴动手去扯锦被,被中之人狠狠得用力抓着,但终究力量相差悬殊,被子哗的一声在空中飞旋了一圈,最后掉落在地上。
一种浓重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这一刻,屋内一片安静,连床上之人的喘气声都深深入耳。
林霆蕴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连退了两步。
跟在林霆蕴身后的许敏芝此时才赶到枫林晚,一进屋便发出了惊骇的喊声。
林素蕙像老妪一般皮肤松弛,满脸的黄斑,连脖子上也布满密密麻麻的斑点,不断地用手去挠,神情痛苦,身上散发着恶臭,如同上千个臭鸡蛋扔在床上。
林霆蕴呆立良久,才把视线转到气喘吁吁跑进房间的春来,向其怒道:“不是让你照顾好小姐吗,怎么回事?”
春来害怕的连忙俯首跪下,哽咽道:“今晚自从老爷走后,我便服侍小姐躺下休息。岂料半夜,小姐突然上吐下泻,最后身上出现黄褐色斑点,奇痒无比,身上,身上多了一股异味……”
林素蕙将自己缩在床角,右手抓着前胸,口中因痛苦而呻吟着。
就在此时,徐管家带了唐慕苒过来了。
来人一身淡青色锦服,一张如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剑眉凤目,黑发用一根白色丝带系在脑后,清冷飘逸,给人清世孤傲之感。
林霆蕴走向唐慕苒,谦逊道:“早就听说唐公子医术精湛,这次有劳公子帮小女诊治。”
唐慕苒未开口,只是淡淡的点头,便走向林素蕙。
林素蕙见有人靠近,神情激动,口中嘶喊,“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否则我立马咬舌自尽。”
唐慕苒脚步不停,袖中突然飞出一根银针,直直刺向林素蕙的颈项。
林素蕙身染疾病,心力交瘁,身手大不如前,还未做出反应,便觉脖子一处被扎了一下,之后便直直的昏了过去。
众人瞧见此番场景,心中不觉暗暗称赞,只有春来心中忐忑不安,捏紧了拳头。
唐慕苒伸出左手,把着林素蕙的右脉,合上眼,剑眉稍蹙,又观其面容,便轻启唇,“端盆沸水,拿块干净的布来。”
春来一听,转身出屋,不一会便端着热水,拿着手巾进屋,放在床边。
唐慕苒手上动作不停,“留下一人帮忙,其余人都在外等候。”口气淡漠无理。
许敏芝听到对方如此态度,心中不快,看向老爷,竟没有丝毫的不高兴,还笑着点头,心中狐疑,这位昨日新到的唐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连老爷都要礼让三分。
“春来留下吧,小女的事就有劳唐公子了。”林霆蕴转身出门,许敏芝按下心中的疑惑也随之出门。
“你将她衣服尽数脱尽,平直放好。”唐慕苒边说,边取下自己的白色发带,顿时三千青丝尽数垂落腰间,平添一股洒脱不羁之感。接着将发带蒙在眼睛上,从袖中取出一排银针。
春来看着眼前的人,担心小姐的计划有变,便故作镇定道,“唐公子,小姐不日之后便要嫁入醇亲王府,与九王爷成亲。这事关小姐的声誉清白,恐有不妥。”
林霆蕴依旧不咸不淡的说,“性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担心这个。九王爷那里,自有我去说。”
春来听到这也不好多说什么,暗暗祈祷,只能将小姐衣服尽数褪去。
唐慕苒脸上神色不变,没有一丝起伏,仿佛手下触及的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而已。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根银针刺入林素蕙的涌泉穴,接着又取出一根将之刺入足三里穴。
唐慕苒手上不停,汗水在额头密密麻麻的渗出,不一会便聚集成黄豆般大小,顺着发鬓滑下脸颊。
屋内一片安静,只有两个半人的喘气声,至于那半个人自然是此时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林素蕙。
一刻钟之后,林素蕙全身上下刺满了银针,如一只炸了毛的猫。
唐慕苒用手巾擦去额角的汗,坐在床头,取出一把袖珍的匕首,将林素蕙的脚底各划开一道口子,顿时黑血滚滚而来,犹如万马奔腾惹得灰尘四起。
春来看着从小姐脚底里流出来的黑血滴落在盆中,早已变冷的水突然沸腾了起来,心中顿感不妙。
渐渐流出的血慢慢变红,最终与常人之血无异。
唐慕苒为其伤处涂上药膏,血马上便止住了,接着拔去所有的银针,将其装入袖中,便直接起身摸索出门。
空中抛来一句话,“性命无碍,替你家小姐穿上衣服。”
春来顿时就傻了,小姐的计划就这样失败了?
门口,林霆蕴二人依旧等着消息。
看见唐慕苒出来,林霆蕴便迎了上去,还未开口,唐慕苒便直直过去,脚步未停,擦身的时候,说了四个字。
性命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