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来面前,寒御总是收敛了浑身的魔气,以至于夜来常常忘了,这位是云疆之主,妖魔之君。可现在,人尚在殿外,磅礴的气泽已经压得众人心口一闷,修为低一些的仙直接晕了过去。即便从未见过魔君本尊,看着这雄浑的魔泽,除了云疆之主,不作第二人想。没人敢阻挡来势汹汹的魔君,众人自动让出了路,看着面色冰冷的魔君,抱着浑身是血昏睡的女子,站在大殿之上,怒火滔天。
“天帝是否该给孤一个交代。”寒御看着那张十几万年未见却没有任何变化的脸,心里只有酸楚和愤怒,再也没有有年幼时的那种崇拜和尊崇。
他本应该直接带着夜来回云疆,可是他不能让她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回去。尤其还是谋杀她最尊崇的师父的罪名。万幸的是,夜来伤的不重,她身上的血大部分是绿麒的血。寒御在地牢帮夜来简单疗伤之后直接带她来了凌霄殿。
天帝看着寒御,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想起了被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张容颜,和眼前这张几乎一模一样,内心一阵阵撕扯般地疼。天帝强压下内心的不平静,看着寒御怀中的女子,便知魔君是为她而来。于是问道:“不知魔君要的交代是什么?”十几万年的和平时间,他从未在意过云疆。虽知道云疆的魔君是寒御,却从未知道他和她长得如此相像。
“天后的侍卫追杀孤的王后,诬蔑她弑师。难道天帝不该给孤一个交代?”说完,寒御扫了众仙一眼,“云疆的王后,岂是能随便诬蔑的?”
王后?众仙内心一惊。云疆之主何时有了王后?
“天帝,末将未能看住地牢,”看守地牢的将领急这会儿才匆匆跑进来,跪在天帝面前,“罪犯被劫走,末将有罪。”劫牢的是云疆之主,即便是再有十个他,也拦不住魔君一根指头。他抬眼看了浑身散发摄人气势的魔君,又看了眼天帝,只能重重地磕头谢罪。
天帝什么也没说,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大殿之上,一时有些安静。
“想来是魔君误会了。”刚才的玉面仙官对着寒御拱了拱手,恭敬道,“人证物证皆有,我等未曾诬蔑过妖……王后。”
“对,本宫的侍卫便是证人。”魔君驾临这样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天后。正好,她的侍卫便是当时捉拿夜来的那一队人。
又是两张熟悉的脸。这十万年来,天后依旧是那般模样。而她身边的彩云,还是当时骗他去天之极东时候的样子,除了变得更加富态。
寒御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
天后同样心惊,魔君怎么会和那个凡人长得如此相像。可那个女人早就死了,连魂魄也四分五裂,消散在六界再也无迹可寻。那个女人的儿子,也被她送去了天之极东。可眼前的魔君分明长得更像那个女人,比天之极东那个女人的儿子还像。天后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寒御,同时也暗暗观察着天帝的神色,她不信,他见着长得这样像那个女人的人会无动于衷。
“侍卫长,你来说。”
“我等奉天后之令,捉拿打伤龙冰公主之人。”侍卫长抱拳鞠躬,看了寒御怀中的夜来一眼,“追到天之极东时,受到天东王的阻拦,便一直守在天之极东。后来查到罪人夜来去了无望虚泽,便跟着过去,结果看到绿麒仙君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周身杀气的夜来将仙君的灵魂撕成碎片……”侍卫长顿了顿,继续说:“当时我们十二人,想要去救绿麒仙君,可是根本无法靠近杀红眼了的她。我们七死五伤,最后才将罪人拿下。此事我们还活着的五人都能做证。”
“喔?”寒御看了眼身边的清游。
自从夜来被抓,清游便让白落解了他的封印,马不停蹄地赶回云疆告诉寒御。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得到寒御的示意后,利落地出手,就近抓起一位仙官,右手成爪,直入仙官的心脏,血溅当场之时,迅速地将之扔到侍卫长脚边,逼出灵魂。
“你杀了他。”清游指着侍卫长说,“你捏着他的灵魂。”
速度之快,待众人回神之时,只见被清游逼出灵魂的仙官血流如注地躺在侍卫长脚边,而侍卫长正呆滞地握着仙官的灵魂,颤抖着,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魔君未免太放肆。”天后怒道。她迅速命人将仙官的灵魂逼迫回他的身体,给他止了血。早已被吓傻的众仙这才将这位无辜的仙官抬到一旁医治。
“放肆?”寒御眼神冰冷,如雪如霜,淡淡地看了天后一眼,“孤纵横六界十万年,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抬眉,对天帝道:“天帝,孤可以带走孤的王后了吗?”
寒御的用意很明确,大殿之上每个人都看到浑身是血的仙官躺在侍卫长的脚边,而侍卫长正好捏着他的灵魂,可侍卫长并不是凶手。这和那一队侍卫在无望虚泽看到的场景一样,绿麒仙君被杀,而夜来正好就在旁边,所以单凭这样的说辞就断定夜来是凶手,未免太武断。刚才还理直气壮的仙官们此刻神色恹恹,被魔君狠厉的手段惊吓到,也因为理亏。
“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她不是凶手。”天后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
“魔君请便。”天帝在清游出手之时便明白寒御想要做什么。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竟真的敢血溅凌霄殿。古往今来,只此一人。魔君果然名不虚传。而他偏偏还不能责罚他这亵渎之罪。此刻,只能在心里轻叹了口气,道:“此事朕定派人查明真相。彼时,如果真是王后所为,还请魔君不要徇私。”
寒御没有停留,抱着夜来转身便走。清游,白落和西奎紧随其后。
“慢着。”天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夜来。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夜来是凶手,她也是最大的嫌疑犯,如果此时放走她,海阔天空,上哪里去抓?何况,“魔君,你的王后打伤我天族龙冰公主这笔账怎么算?”
寒御强忍下怒火。怀中的女子因为这愚蠢的天界,被伤得不省人事,肇事者还有脸来提伤这个字。夜来从来不是会去挑事的人,倒是天界的那位公主,成天惹是生非。如果不是因为她,夜来不会被天兵追堵,就不会去无望虚泽,不会被伤成这样。寒御微微一顿的脚步继续向前。
此刻已经彻底清醒的侍卫长,虽对魔君心有余悸,但却是位忠心护主的仙。放眼整个天界,除了天帝,还有谁敢这样无视天后。这魔君冒犯的不仅是天后,而是整个天界。看着魔君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握着佩剑,想越到魔君前面,挡住他的去路。可刚接近魔君的一瞬间,便被突然蹿出的妖火击中,远远地弹开,瞬间化作一片火红。
清游迅速收手,并不恋战。
可众仙怒了。魔君在这件事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天界的威严。先是破地牢,劫囚犯,再随意出手,打伤仙官,血溅凌霄殿,现在,又纵容妖马行凶,简直不把天界放在眼里。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当真以为天界无人?
一时,剑拔弩张。
神武将军是个急性子,他早已对傲慢的魔君忍无可忍,若不是旁边的玉面仙官死死摁住他,他早就冲出去。此刻,连玉面仙官也抽出自己的短刀,再也没人拦着他,神武将军一个翻身,稳稳立在寒御面前,将手中的破天枪狠狠往地上一插,整个地面跟着抖了抖。
“格老子的。魔君,老子要让你尝尝目中无人的后果。”言罢,拎起破天枪,画出一个弧儿,朝着寒御刺去。
寒御没有因为神武将军而停下,在他出手之时,清游幻出炙焰剑,挡住神武将军的破天枪。以火为形的炙焰剑,在碰到破天枪的瞬间,变幻出无数闪着火舌的炙焰剑,层层围攻破天枪,以妖火的灼热逼得枪不离手的神武将军生生将破天枪抛掉。
暴跳如雷的神武将军见自己不是清游的对手,便一个回转,伸手去抓被寒御护在怀里的夜来。寒御神色如霜,一记眼刀的时间,神武将军便以前倾伸手出爪的姿势被冻成冰雕,面目狰狞。
愤怒的仙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祭出自己的法器,向着着寒御围攻过来。清游握着炙焰剑挡在寒御身前。白落和西奎看着逐渐围拢的人群,也分别站在寒御的左右,护着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