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甲双手扶着沙盘木栏边沿,道:“五行宗与招魂教在江湖上齐名已久,彼此之间也常有冲突,可是谁也吞并不了谁,可见实力应在伯仲之间,至少是各有所长。招魂教三凶门有多难对付,五行宗就会有多厉害。我们千万不能因为龙禾军打了一个胜仗,就以为敌军脆弱无能。况且情报中也说得明白,龙禾军只是击溃敌人,而非歼灭。
既然是溃退,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当真战败,一种是诱敌深入。所以假如五行宗坚守金奉城,说明敌人的确是怕了龙禾军,金奉城守得越久,龙禾军就越安全。假如他们三两下又被龙禾军打败,丢了金奉城,则诱敌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龙远东拿下金奉城后,稳扎稳打,可保无虞。如果急功近利,挥兵冒进,必然陷入敌人的圈套!”
众人一向信服云天甲的判断,但若说五行宗自溃防线,放弃府城,只是为了诱敌深入,待机而歼,则不免有些惊世骇俗。
不要说素来崇拜龙远东与禾大力的熊壮壮,就是宫洛洛、钟鼎和两人,也不相信五行宗会有那么大的魄力。
云天甲见大家半信半疑,也无可奈何。
但是事干重大,他不得不给宫洛洛施加压力,无论如何想办法加快信息传递,以防龙远东那边万一出现紧急情况,也好及时采取补救措施。
宫洛洛道:“一个多月前,风营的兄弟在山中偶然捉到一对三阶巅峰魂兽四爪青鸟,我令人送给林之棋精心饲养,以备不时之需。可惜时间太短,尚未训练成熟。如果贸然启用,恐怕欲速则不达,信息没传到,反而把青鸟弄丢了。”
云天甲喜道:“青鸟传信,古已有之。既然已经训练了一个多月,应该勉强可以派上用场。我听说青鸟最是念情,如果我们每次只放飞一只,留下一只,那青鸟必定不会独自离去。事急从权,不如先启用它试试看?”
宫洛洛撇了撇嘴:“如果青鸟丢了,你要赔我!”
云天甲笑道:“赔,当然赔。
宫洛洛道:“若想用青鸟传信,需先把它们快马送至前线情报站,认明地点和路线,记清接头人。如此一来,照样要耽误三天时间。”
“青鸟飞行速度极快,只要熟悉了路线,以后哪怕相隔千里之遥,也只需半天就可以收到最新战报,作用之大,不可估量。我们不但这次要启用青鸟,以后还要让谍报队大量饲养,并努力开发更多快速传递情报的方式。”云天甲忽然想起前世的卫星电话和互联网,心里升起一丝惆怅和缅怀。
卫星电话与互联网是工业文明高度发展的成果,不像炸药和步枪那样简单,云天甲即便有心复制,也没有时间和精力鼓捣。
他同时又想到,是不是要找机会,将自己懂得的自然科学知识,由浅入深,编成书册,然后挑一些悟性好的学生,给予传授,也当是为这个位面做的些微贡献。
之后几天,宫洛洛调了五条情报线集中在金奉城附近,关于龙禾军的消息迅速增多。然而因为路程的问题,所得消息照例都是三天前的。
情报显示,龙远东到了金奉城外之后,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收拢兵力,等待友军跟进。但当天夜里,金奉城粮仓突然失火,他认为战机难得,果断聚齐全部兵力,发起攻城,临近天明时,与禾大力一起,同时登上金奉城城墙,大破敌军。
入城之后,龙远东清点战利品,发现城内百姓寥寥,粮草大多被敌人搬走或焚毁,不想浴血奋战一夜,抢来的居然是一座空城。
云天甲收到这条情报,心里咯噔一下,料想自己担心的事情,恐怕正在发生。细看沙盘,猜想龙远东盛怒之下,会朝哪个方向追击,而五行宗的主力,又将在哪里设伏。
眼光由北往南,依次扫过金奉城东面的临泉郡、屯溪郡、镜湖郡、明光郡、瑶湖郡等,最后落在东南面的青阳郡。
青阳郡地形复杂,山形陡峭,羊肠鸟道,谷壑纵横,是设伏的好地方。其中有两个地方,一个叫做升龙谷,一个叫做断龙峡,相互毗邻,十分特别。
云天甲盯着这两个地方,眼皮不住乱跳。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下令罗二娘聚将议事。
熊壮壮、钟鼎和、洪亮、杨纯、沈健、章霖月、俞家铭、武震、张长羽、张长尖、枯叶、李斯允等人当先来到,云天甲趁着宫洛洛没来,将最新情报跟大家做了介绍。
熊壮壮笑道:“我早说过,龙禾军翻手之间,就能拿下金奉城。虽然城里东西都被敌人搬空了,但也不一定有什么阴谋。他们见龙禾军彪悍善战,于是主动退却,这是人之常情。”
钟鼎和附和道:“空城就空城罢,只要龙远东不出城追击,敌人再多阴谋诡计,也是枉然。”
云天甲问道:“以你之见,龙远东、禾大力两人,能不能忍得住,不去追击敌人?”
“龙远东我不知道,禾大力肯定忍不住!”钟鼎和道:“但是禾大力不喜欢拿主意。这事终究还是看龙远东的。”
熊壮壮道:“别忘了独孤文腰也在龙禾军里,他为人机警得很,没那么容易上当。”
几人相持之间,宫洛洛与林之棋先后进帐。
林之棋肩上,还停着一只足有成年老鹰那么大的四爪青鸟,其毛羽亮滑,眼珠碧绿,极为神气。
宫洛洛顾不得与众人打招呼,说道:“青鸟刚刚送来消息,昨天夜里,龙远东仅留下两百人驻守金奉城,不等友军会合,径直率主力南下青阳郡,寻找敌军决战。”
云天甲脸色一变,盯着沙盘中的青阳郡,说道:“种种情报显示,湖州青阳郡和宁州望山郡,乃是五行宗的根据之地,而青阳郡控制着长河流域中下游的沙湖,位置特殊,军事地位更甚于望山郡。
保守估计,青阳郡中盘踞的匪军,至少不下十万之数。其周边郡县百姓,早已被匪军同化,沦为他们的耳目。龙禾军纵有通天能耐,孤军进入青阳郡,也有全军覆没之虞。”
熊壮壮这才感到事态严重,道:“我们知道这个消息,难道郡主会不知道?以郡主的身份,调动几支友军去帮助龙禾军,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云天甲蹙眉摇头道:“军队调动,非同小可。郡主毕竟还没有正式加封为公主,在西部六州以外的地方,面对派系复杂的军队,恐怕她也力不从心。”
枯叶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离青阳郡足足有一千二百公里,就算有心营救,也鞭长莫及。”
宫洛洛道:“情况已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