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京墨嘴角笑意不变,“如此,修之此时是打算回房休息了吗?”
燕笃含笑摇头道,“非也,现在已是上午,该去忙些正事!”
阮京墨点头,敛下嘴角的笑意,正色道,“修之所言甚是,如此看来,在下也该去忙些正事才是!”他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燕笃不禁微讶,心道,难道他此时要出去行医不成?他思虑了片刻还是打消了想要跟上去看看的想法,吩咐五言备车,现在要紧的,是去晋王府说明他昨夜的发现。
阮京墨却不是如燕笃所料外出去行医,而是向小厮询问了厨房的位置,然后又让厨子给他简单做了几样菜,就在厨房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
五言闻讯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吃饱了,看着五言走近,他慢条斯理的把手中的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又喝了口汤把馒头顺进肚里,这才满意的起身,看着五言问道,“管家吃了吗?”
五言顿时无语,他指着桌上的碗碟对站在一旁的小厮们喝道,“还愣着做什么!等着阮公子帮你们收拾吗!”
小厮们连忙上前去收拾桌上的残局,而阮京墨则一脸平静的走出厨房,往大门走去了。
五言一直注意着阮京墨的动作,见他要走就马上跟在他的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与他的步伐时刻保持一致。
阮京墨倒不在意,直接出了燕府大门往街上走,走了百十来米,突然想起平日里行医时用的幌子没带,遂又转身往回走,五言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见他突然回府却只是为了取幌子,顿觉哭笑不得。
说起阮京墨的幌子,除了上面所书的几个大字是老头子的教嘱外,它本身还算得上是阮京墨行医途中的最佳拍档,路滑时,能做拐杖,遇到歹人时,也勉强能算作武器,就算没有这些原因,他拿着也不至于觉得两手空空,不知该放到哪里去。
阮京墨只在街上行了半个多时辰就打道回府了,京城的人大概是觉得他这行医的幌子不靠谱,所以他这一路走过去,竟没有一人找他看病,还时不时有人持鄙夷的眼光看着他和他手中的幌子。
五言跟在他身后,默默的将周围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突然觉得他用这种方法来监视阮京墨那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他已经决定如果下午阮京墨还要出来行医,那他就随便派一个人跟着去就行了,他作为燕府的管家,府上有大大小小那么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他怎么能跟在阮京墨的身后浪费时间!
他现在又觉得绝色坊坊主口中的那个“人心难测”指的并非是阮京墨,虽然他始终一副事事淡然的样子,就连燕笃也说他城府极深,但依照他的观察来看,那人其实就只是一个厚脸的半吊子郎中,即使那人有着出色的皮囊和儒雅的举止。
阮京墨回府是燕笃还没回来,直到中午,燕笃依然没回,倒是晋王府的小厮过来说明了燕笃和王爷有要事相商,午膳便在晋王府上用过了,当然,那小厮的话是带给作为管家的五言的,阮京墨只知道燕笃中午不回来用膳了,却不知道原因。
五言送走小厮往前厅走,还没迈进去就听到阮京墨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府中的菜肴如此美味,修之却不回来吃,真是可惜!”
他嘴上说是可惜,可无论是从语气上还是眼神里看来,都没有一点可惜的意味,反而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说那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五言嘴角一抽,抬脚迈了进去。
“公子去与人谈生意,便在那人的府上用膳,都是有钱人,那人定不会在吃穿用度上吝啬,所以饭桌上的美味也绝不会比府上的差,阮公子大可不必为此事惋惜!”
虽然他很想无视掉阮京墨之前言不从心的话,但又想到燕笃之前的吩咐,不得不安慰自己,作为燕府的管家,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到位了!所以他决定按照燕笃的吩咐来,虽然并非出自真心!
阮京墨闻言,故作恍然大悟的点头,五言现在已不想再抬眼去看他的眸子了,因为他知道,无论怎么看,也无论这人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眸子也只会是一片平静,不带情绪的平静。
五言刚要再客气一句让阮京墨可以动筷,却见这人已经赶在他说话之前拿起筷子,准确的夹起一片青椒往嘴里送,正诧异这人怎么改吃素菜了,就见他只是把青椒放在嘴唇前一寸的位置,淡然的开口道,“在下刚才,并没有为之惋惜!”然后慢条斯理的把青椒放进口中。
五言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住了,他突然觉得刚才对这人做的表面功夫完全就是多余,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根本就是个错误!
阮京墨完全没有在意五言的变化,而是一改前两日狼吞虎咽的用膳形象,变得斯文起来。安静的吃相再配上他那俊逸的相貌,倒显出几分优雅来,竟让人觉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五言直直的看着阮京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有种面前这人被公子灵魂上身了的感觉。
他默默的晃了下脑袋,想要把脑中荒唐的想法摇散,对着面前性情大变的阮京墨挤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道,“阮公子,这些荤菜,和昨日的一样美味,不如您尝尝?”
阮京墨抬眼看他,正色道,“在下如今寄人篱下,勉强为客,今日主人不在家用膳,在下又怎能在餐桌之上肆意!”
说着,又夹起一筷子青菜放进了面前的碗中,埋首静静的吃了起来。
五言脸上的表情更僵硬了,心里的声音近乎咆哮:你根本就是昨日贪嘴,荤菜吃的太多今日才吃不下去了!竟然能将如此蹩脚的理由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真就是个无赖!
阮京墨却不管五言心里的想法,吃过饭后便悠哉悠哉的漫步回房间午休去了,直气的跟在他不远处的五言恨不得上去把那间房给琐上,再不让他出来,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