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课
军训包括后来体育课歇息时,男生和少数大胆的女生都喜欢坐操场边的栏杆,或是在在解散时一跃而过,因为出口总是要绕远。那刷着蓝漆的栏杆正好在树荫下,一米左右,大家都背对栏杆,双手撑住一纵就坐上了,脚在在下面横隔上,可以感受到风,比坐地上凉快。我也一样喜欢,可是试了几次做不到,只好慢慢爬上去。
一个月或是两周的军训结束了,第一年主要是基础课。
英语课总是如听天书,杨丽老师倒是文文静静的。语文连老师总是照本宣科,最没意思了。组胚老师张莽,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一副金丝眼镜,估计是晋职称用的,出版一本《人之谜》,卖给我们做教材了。物理侯老师,很少看课本,讲的常也跟医学没什么关系,直接就是宇宙黑洞、太空探索什么的,倒也不至于太困,最好玩的就是解剖课了。李联祥老师胖胖的,儒雅慈祥、平易近人,讲的生动有趣,尤其是实验课印象很深,据老师说曾收集80多具大月份胎儿标本,一些制作不良或保存不善的埋在了楼后面操场上。
理论课在华北饭店,实验操作课都得到学校去。在基础楼一楼实验室这边,今天就是解剖课,天阴沉沉的,大概是移动了浸泡组织标本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福尔马林的味道。男生早早的都围在骨骼标本前观摩,女生迟迟不敢进来。禽兽拿起一个颅骨和下颌骨正在模拟咀嚼动作,看到窗外无忌和班头路过就要拐进来,就急急的出去躲到楼道门后。从门与框的缝里看到女生开始上台阶,就“嗷”地一声长鸣、猛地冲出来,两手上下开合标本,嘴里配合着“呱呱呱”的声音,吓得女生吱儿哇啦一阵乱叫,跑散了。
那时候解剖标本严重短缺,急的李老师曾说一有公安通知无人认领的尸体就兴奋得不行。大家站在木头阶梯上,排成三、四排围观一具男尸,听实验员解释器官构造、神经血管分布等等。一名女生大概看到了不想看的东西,突然就挤出人群“呜呜”地跑了出去。很多同学的眼光并不随着老师的镊子走,找着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反正大家都看或听得津津有味。
我那天没吃早饭,站在最后一排有点发晕。看着浸泡变色的人体,听着听着迷糊起来,腿一软直接倒到后面。台阶有一米多高,幸好个高的同学在身后接住了我。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老师从二楼实验室借了支50%的糖灌到我嘴里就好了。
课后几个男生不舍得走,因为我们听说在黑暗中摸骨头的突起和凹陷更利于知识的掌握。老师经不住我们死磨硬泡,看在一心学习的份上,要求我们挨个签字画押,保证一早归还、不得外传,才勉强同意用几个包布分别包了关键骨骼标本,让我们带回去。黄昏的光明大街上,我们小心翼翼的抱着标本,像是抱着天大的秘密,看着街上平静生活的人们,感觉好拉风。
吃过晚饭,我们迫不及待的回到宿舍,关掉灯。在黑夜里大家静下心来,小心地抱紧躺在床上,隔着包布触摸,相互讨论交流请教,再打开灯查看教材核对,交换标本关灯,一直学到深夜,现在想起来精神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