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
燕西定安山……
紫金色的光幕覆盖在山庄百米方圆高愈千米的空中。
“妈妈,快看,东山被碗扣起来了!”
“傻孩子,那是东山上的仙人做的仙术。”
“哦,那他们为啥要做个碗把自己扣在里边啊?”
“……”
…………
大殿。
“樊烁堕入魔境,竟引的群星暴乱,刺瞎无数凡众双眼,无数未化灵智的妖灵肆虐无束。今日你我各派宗祖齐聚一堂,当齐心为盟,共剿天下妖灵。”
顾家老祖难得的换上了许久没有从箱子里拿出来的紫金丝甲,一番振臂高词,地下数千大小门派的宗主掌门趋炎附和
“今日起各贵祠门,无论有何恩怨纷扰,当以凡间安定为要,统一战线一同抗敌,如此才能实现我族繁盛昌荣的战略目标……”
“是。”
“顾家主说的对。”
“同意。”
…………
“听闻千渡海上近日魔气蒸蒸,似是魔族大军复来了……”
顾青云此言一出,下方顿时一片唏嘘。
“然而,落夕祠前祠主樊……”
“是现任祠主。”
顾青云话还没说完,依旧是一身月白长袍的莫词一脸云淡风轻的打断了他。
“莫祠主……”
“叫我莫词便可,吾师授名与我,我便一直叫莫词。”莫词又打断了顾青云的话,让他的脸色有些发青,头上似乎冒出一丝烟云……
“莫非你们落夕祠要助樊烁,同为魔障不成?”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纷然。
“莫祠主三思啊。”
“莫祠主切莫与那樊烁同流合污啊!”
“我说了我叫莫词!”莫词提高了声调,虽然落夕祠才不过二十年,但是高深的功法以及各位徒弟争气,硬生生挤到了前三大派的位置。虽然护派大阵啥的低了好几个档次,但那个叫樊烁的怪胎还是稳住了落夕祠的阵脚。眼看着莫词即将迈入月临境,此刻竟无一人敢吭声。
倒是角落里一个身穿发白的旧僧衣的老僧有些看不下去了。正是定心大师。
“莫施主,樊祠主如今因心中放不下的执念陷入遑古所营造的瞳境,漠山封印中的魔气大泄。眼看着魔族大军卷海而来,只怕樊祠主会成为比当年墨鸦更为恐怖的魔将啊,此绝非因为私情而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定心大师定定的看着莫词,语气有些凝重。台下有些年岁的掌门听到“墨鸦”二字不禁打了个寒颤。
“斜月枯树独翅鸦,半刀墨画天下。”
…………
“樊祠主如今入魔,天下各处魔乱凡间,你我道家当守卫此间。护卫我华民安宁啊。樊祠主离去时,曾对我说要你坚守贵祠真义,他应该也为你留下了示谕吧。”说话的正是前日从南方幻灵海飞来的身穿一身星银色道袍,头顶七星绝冠的莫枢阁阁主。
“师尊走时的确将他的月蚕袍留在了祠中……”莫词眉头皱了皱,“如果有一天师尊真的将当年所坚持的一切全部忘记,我自会与各位一同将师尊与遑古一同重新封于漠山七塔之下!”
…………
楚历五十七年四月二十一,十九国各派为剿灭天下暴乱妖魔结为同盟。
楚历五十七年五月十六,大陆各地妖魔暴乱,漠山无数魔灵侵入楚国边境,楚国及数国联军金丹以下将近二十万修士浩浩奔向楚国北疆。
一处数千人的村落……
村子南方密密麻麻的挤着数千座无碑新墓。大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十数天了。
方圆数十里中的大小几个村落全部被妖物死灵屠杀殆尽。
村北临时议事厅中……
“漠南已经出现妖丹期的妖灵了,看来漠山草原已经完全被其占领了。也不知如此多的茫茫魔物原来都是隐匿在哪里的。”
一身淡蓝色浮云纹衣饰的修士遥望着漠北天空那压抑的黑色愁云,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
“那樊烁击破了压制着大魔遑古还有漠山魔井的封灵七星塔阵,导致无穷魔气外泄,不少原本的凡物被诱变魔化,更有无数的妖灵吸取那浓郁的阴性灵气,修为大有提升,若我没猜错的话,估计不出半月这里就会有妖婴期的魔将出现了……”
另一位与先前那人装束相同的男子双手负背,言语时眉间满是凝重与愁意。
“莫非,吾命将休矣?”那男子笑了笑,容中有些苦意。
“或许天下亦难长久。”双手负背的男子放下了手臂,踏步间身影已消失于村落边缘。留下的孤单男子又笑了笑,化为一道流光随之而去,不同前者,其脚下青锋仙剑鸣声铮铮。
楚历五十七年十月十九,漠北荒原妖军大胜,戍边联军伤亡惨重,退守至北方距燕京二十六里,城防坚固的河南郡。
河南郡城防坚固,官方对涌进来的百万难民如是说道。城北八百六十多丈宽的大河,城缘三十七丈高,十五丈厚的土石城墙看起来高不可攀牢不可破,当然,这只是对于涌进来的难民以及萃神期以下修士而言。
修士达到萃神期,灵识可出体控制法器御空,便可御器而飞。更不提可以穿墙的灵体以及无数本身生有羽翅的一阶妖物。
形同虚设,绝非在贬低河南郡城外部的雄伟城墙。
自楚国国君下令撤守河南郡后,上千阵师便联手针对于大河以及河南郡厚实的城墙来设计并修建抵御妖灵大军的护国大阵。
在河南郡防御工事紧锣密鼓的修建之时,邾国西方千渡海面之上,不为陆人以为的魔族援军已经只剩不到四月的航程。
漠北天穹浓厚的黑云经久不散,肥沃的牧草已经有些萎黄。在高阶妖修的威压之下,无数妖灵聚集成了以黑暗丛林法则为军令的密密麻麻的南上大军。
楚历五十八年一月七日,妖灵军攻破河南郡守。
为保护难民撤离,断后的四名金丹期修士以及上百位筑基期修士被滚滚妖灵淹没,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数百万难民伤亡惨重,只剩不足五十万优先救济的妇孺之辈。
楚历五十八年一月八日,落夕祠莫词与邾国数个门派精英亲临千渡海岸迎战马上抵达的由邱桐率领的魔族“敌军”。
落夕祠其余弟子共同奔赴位于燕京西部定安山之上的顾家山庄,仅剩下修为微弱的云家兄妹留守。
楚历五十八年一月九日,苏笠寺六位铜相武僧莅临顾家山庄。
同日,幻灵海驶来的星枢岛通过邾溪抵达楚国。
四大家结婴期弟子同聚于顾家山庄于顾家家主顾青云的领军之下一同抵抗来自于大陆北荒的亿万魔灵妖物。
漠山,阴云笼匿之下极少有光线能够从厚重的云层中挤出。昏暗的光明大多来自于四面八方还没有被阴云覆盖的极为遥远的地方。
樊烁提着一把魔刀,身上魔甲表面的数个妖兽面孔正不时的吞吐着浓郁的魔气。
他紧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一般。只有胸口伴随着呼吸规律的起伏着。
然而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体内数月之前被压入的巨量星灵之力化为了无数的针状灵气流,不断的对着他经脉中不时出现的黑色符文发起冲锋。
每次都需要消耗十数枚灵针之后才可以消灭一个黑色的晦涩符号。然而那符号又似乎灭之不尽一般。二者不断的在樊烁体内打着遭遇战,虽然看似银针更胜一筹。
然而被阴云阻隔之后他体内的星灵之力已经失去了补给。相反那黑色符文则有着漠山魔井近乎无穷的供给。
那黑色符文每每被刺破之后,便会化成一道黑色的魔气融入樊烁体内最近的血管之中染黑一滴血液。随着他体内的血脉流动向他的心脏。
那是一颗漆黑如墨的心脏,蓬勃有力的跳动在一个银色光幕的包裹之中。从他体内输送来的黑色血液流经这银色光幕之后便重新化为带着一丝看不真切银芒的鲜红之色。
此番景象从遑古赐魔心于樊烁引发那被凡间称为“神罚”的星穹暴乱之后便一直持续到如今,樊烁体内的银色灵针愈发的少了。包裹着他心脏的那一层银色光幕也从亮银色变得逐渐淡薄直到透明起来。
某一刻,最后一枚银针在冲向一枚刚刚形成的黑色符文后,二者同归于尽。只那一刹那,樊烁丹田内猛然涌起一股强劲的魔气,如同洪水一般涌向樊烁的心脏之处。
包裹着他心脏的那一丝银色光芒如临大敌,迅速的化成一点星芒冲向樊烁的眉心,在其双目之间隐匿不见,樊烁在此刻蓦然睁圆双目,其眸子中的一丝银芒转瞬即逝,那一双眸子,随之化成如古井一般的空洞漆黑……
漠山魔井,那七塔阵眼之下不知多深处。猛然窜出一道漆黑如魔的人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樊烁体内。
那一瞬间无穷尽的魔气随之而来,将樊烁体内的血脉竭尽染为漆黑夜色。
千里无风的荒野骤然刮起一股直冲天际的龙卷,那无穷尽的阴云都被其搅动起来。樊烁处于龙卷之中,浑身都在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体内的黑色心脏如同快要爆炸一般的剧烈跳动着,一圈圈黑色的魔气由他为中心震荡向天地四周。
一个高达百丈的淡黑色怒目魔像就此现于世间,无尽的威压从那魔像之上散发出来。魔像初成,留于漠山附近万里的生灵顿时爆体而亡。
那魔像在无边龙卷中不断地被压缩变小。然而它的形体越发渺小,威压却越发的强大起来,魔井中的魔气滚滚涌入那魔影之中,使得其形体也越发的漆黑起来。
樊烁手中的魔刀不住兴奋的颤抖着,他身上的铠甲妖兽则散发出一股股被压抑而不得爆发的滔天怒意。
天空中的无穷阴云也被龙卷不停地吸入注射进樊烁体外的那个魔影之中,导致那魔影中时而被雷电照的透彻无比。
数时之后,那魔影被压制的只剩一个人形大小,其面容竟和樊烁一般无二。二者相互融合,一时间毫无差别。
樊烁猛然举刀横斩,一道千百里巨大的黑色刀芒划破空气去向远方,所过之处,天云涤荡如洗,飓风骤起如暴。
千里之外,一道宽百米,长万米深不知几何的漆黑刀痕静静地躺在漠山河荒原之上……
樊烁目极,直达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