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的愤怒,并没有因为发泄而消退。
直到我离开他的房间时,他仍然在嘶吼、在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身后依稀还在传来李轩的吼叫声,“我不过就是想娶一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不过是想娶一个女人。
如果是相爱的两个人,就这样被拆散,确实值得惋惜。可是,阴诗君不爱他,他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爱着阴诗君。
他爱的是虚荣,爱的是阴诗君的夫君这个头衔。
哪怕阴诗君真的清醒过来,他也不过是强迫她嫁给自己罢了。
强取豪夺,何谈不公?
我甩开衣袖,怅然离去。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真正想救诗君,就必须付出行动,而不是像李轩那样缩在屋子里骂娘。
我回屋,发现曹彪早就已经在屋内等候我多时,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位瘦小的侍从。
“呦,胖哥,你这身边怎么还多了一跟班啊。”我迈进门槛,打趣的笑道。
“嘿嘿。”曹彪一如既往的憨笑,“你再看清楚点,这位是谁。要说跟班,我可受不起。”
顺势,那小侍卫抬起头,一张清秀的面容呈现在我的眼前。
这个小侍卫,居然是女扮男装的慕绫罗。
还真是位好生俊俏的小侍卫!
“这侍卫很俊俏嘛!”我笑着调侃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癖好,喜欢小男宠。不过这男宠还真是美若天仙,可惜啊,可惜。”
我正说着,慕绫罗的脸色逐渐变得愈发难看。
“刘海京!”慕绫罗脱下了头上的帽子,青丝散落,并朝着我娇喝道,“你给本姑娘看清楚点!还男宠,思想真是龌龊。”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想刚才还在表演无助的风尘女的她,现在又变成了这番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说男宠,别以为你留了长头发我就看不出来了啊。”我仰面而笑,“怎么,不知道你作何姓名啊。”
“哼,信不信你再说,我把你眼睛挖下来!”她美目圆睁,小拳头在我面前直比划。
我看着她的模样,这一瞬间,她的身影似乎与诗君重叠在一起。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惹慕绫罗生气,因为她生气时候,我总能捕捉到阴诗君的身影。
爱屋及乌吗?我只能这么对自己解释。
“说正事吧。”我脸一沉,恢复了严肃,“如你们所料,李轩被激怒了。可是我并不觉得他在愤怒中,就有胆量反抗他的母亲。那个叫苏珮的女人,绝不简单。”
“她当然不简单。”慕绫罗答道,“她曾经是前任的渡魂七子,虽然已经卸任,但一身阴诡的行尸术依旧没有废弃。而且她作风向来毒辣,即使是渡魂人这样的邪教组织中,她也算是蛇蝎心肠。”
渡魂人?我暗自惊道。
今日密室中发现的阵法,果然和渡魂人有关系。没想到李轩的母亲,竟然是那些渡魂人的前辈。
不过说来也好笑,这个江湖上最阴毒的组织,其成员居然世世代代都是清一色的美人。也不知道这个教派到底是谁创立的,还真是独具一格。
“你可能不太清楚渡魂人是什么组织,我也不太好解释。总之见到他们,躲开就好,没必要招惹这些人。”慕绫罗显得心事重重,“也是由此,我们这次的行动必须迅速。以我们的实力,对付苏珮尚且不足,要是再加上幽昧派,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渡魂人的实力我是见到过的。当年在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是记忆如新。就是那次的机遇,让我的人生从此走向了另一个剧本。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现在应该还在长安,安稳的做一名算命先生。
“你们的下一步计划如何?”我转而问道。
“杀了阴诗君,或者说,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慕绫罗不假思索的说,“救不回来的人,只能让她更加有利用价值。只要我们装作苏珮的手下做的,就有希望让他们母子大打出手。”
果然,她还是把主意打在了阴诗君身上。
“如你所愿吧。”我没有再选择和她辩论,“处理诗君的事情都交由我来做吧。你们就去专心准备下一步的事宜,这种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万无一失。”
“放心吧。”她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忙碌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话毕,慕绫罗戴上了帽子,与曹彪一齐告别。
他们走后,空荡的房间中只剩下我和阴诗君两个人。
说实话,我感觉有些尴尬。终于要和她在一起过夜,我的心中却有些胆怯。我想冲上去,抱住她,可是又不敢。
“诗君,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对着一动不动的阴诗君言语到。
她没有回答我。
不过,慢慢的,她的手蹭到了我的衣袖前。我张开手掌,以便她在我的手心上比划。
这次,她写的是:屋外有人,不便。
我接到此消息,不觉猛然向外望去。果然,一道黑影闪刹那闪过了我的窗外。我顺势冲出门去,那黑影却早已不见踪影。
看来,是我大意了。
我心里产生了一瞬失落。可是我并没有多长时间去整理失落的心情,新的问题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两个人,一张床,怎么睡?
阴诗君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尴尬,再度用玉指在我的掌心划上了几个字。
冷,抱抱我。
我只好开始收拾我的房间,把床铺都重新整理一番。一想到阴诗君要睡在我的床上,我的脸庞就阵阵发烫。
这种感觉,既紧张,又刺激。
收拾一番后,我便把诗君放在自己的床榻上,侧身与她躺在一起。她的身体很凉,我只好紧握着她的手。
触及她肌肤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此刻的距离是如此的近。隔着空气,我能嗅到她身上的气息。这种气味并不能称得上多么香,却令我心旷神怡。
她慢慢蹭到我的怀中,将头埋在我的胸口。我顺势张开上臂,搂住她的娇躯。柔弱无骨的身躯,抱着十分舒服,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既可怜又可爱。
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我的心开始莫名的悸动。这是一种煎熬,我和她近在咫尺,却连话都不能说。其实要是能永远这样抱着她,我也知足。
我希望她能和我说句话,但是她始终没有。
此夜无眠,辗转反侧。
静静的,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