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破晓。
面具男卯时就叫醒我,并把我抬出山洞。
再一次呼吸到自然界的空气,一股清新之感传遍全身。虽然我的伤势还未愈合,但面具男对我的集训,却要从今天开始进行。
“刘海京,我教你的落魂剑法,你已学会三式。”面具男背着手在我身旁踱步,“你知道,这落魂剑法共分为七重,每一重分为七式,总为七七四十九式。在你可以走动之前,我要你熟记第一重剩余四式的要诀。”
关于这七重落魂剑法的要诀,其实便是七首随笔的七言诗。比如这第一重,就是这般写道:
漓花渐落夜听雨,风摆菩提润物生。
堂前晓看阳江雪,鸿鹄不归异乡情。
南纷北扰香魂逝,吾欲弑天夺佳魂。
风华犹存相思泪,倒把新人作故人。
诗中的意境,我很难领会。我是死记硬背才将这些文字封存在我的记忆之中。落魂剑法的一招一式都是以诗中的文字命名的。现在我所掌握的三式,就分别名唤漓花落、风菩提以及堂前雪。
整整两年的时间,我才学会三式。短时间内掌握后面四式,简直难如登天。
“第四式,鸿鹄志,看好!”他拿起我的剑,倒握剑柄,跃步踏入半空中。在空中的一刻,他手腕外翻,将剑身藏匿于手臂之下。
在他的身前,有一棵三丈左右的巨树。他先是迎着树窜去,到树钱又突然侧身,小臂发力,将袖袍后的剑刃完全插入树干之内。
“这剑式攻守合一,既可避敌又可追击。”面具男抽出剑刃,霎时阳光便透过裂缝映射在草地上,“你要记住,一定要隐匿好自己的武器,只有不被地方察觉,才有可能一击即破。”
他说的不错,这一式可以做到出其不意。如果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算对方是中原最顶尖的高手,亦有可能被我所伤。
“我记住了。”
“好,那你再看第五式,逝香魂。”
……
往后的五日,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面具男给我展示后四式的剑法。其间我曾不止一次追问过他的姓名,可是他始终不愿意提及。
用他的话说,谁都有过去。他的过去不愿意去回忆,便丢在了往事的尘埃里。
他不愿说,我也不能强求,只能专心的练习剑法。短短五日,我已经能将这后四式照猫画虎的使用出来。当然,我的功力没有面具男浑厚,入木三分是做不到的。这套剑法的精髓,就是写意,要在有看似悠闲的状态下,爆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换句话说,就是杀人于无形。
“刘海京,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面具男每日午后便会去探查情报。今日他急匆匆的反回,面色也很难看,肯定是出大事了。
“你先喝口水,慢慢说。”我递上一碗泉水,心里也是焦急万分。
“谢谢。”他接过水碗,一饮而尽,“祭魂教把一位老太太和阴小姐的贴身侍女婉儿一起抓走了。据情报说,他们已经将这二人押往泰山郡,要当场处决,以威慑阴三爷。”
那老嬷嬷和我交情不深,但婉儿却与我结实已有超过两年。那么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无端因为这种尔虞我诈的斗争断送性命,实在是令人惋惜。
“师父呢?他老人家知道阴小姐被抓的事情了吗?”
“难办的事情就是这个。”面具人长叹一口气,“阴三爷近半年身子都不太好,年轻时候征战所落下的病根,到老全部都体现出来。现在祭魂教全面封锁了消息,我怕阴三爷突然得知自己的女儿落入险境,身子骨会承受不住。”
阴三爷苍老的面容,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他的确老了,再没有了那雄壮的臂膀,也没有了鹰一般的眼神。唐岳和左菁走后,三爷遣散了众多府上的家丁。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突然离开,似乎背后另有隐情。
我要去帮三爷。不是因为我和普净的协议,也不是因为我与阴诗君之间的暧昧。
我只是想让一位迟暮的老者,安度晚年。
“既然如此,咱们就赶在祭魂教到达岱宗府之前,救回她们二人。”我站起身,信誓旦旦的说道。
“哼,就凭你?”他一如往日的给我泼冷水,“先不说幽昧派的人是否同行,单凭祭魂教所控制的傀儡尸,就足够杀你几十次。”
“那你是让我坐视不管吗?”我从腰间抽出长剑,横在自己身前,“今天你别想再阻止我,落魂剑法的第一重我已经能比划出来,再想熟练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婉儿我是一定要救的,告辞!”
“你要走就走吧!奉劝你一句,最好先买一口棺材。”
面具男丝毫没有要挽留我的意思,任我离开。他的这种态度让我更加坚定了去营救婉儿的信念。我忍受够了他讥讽我的话语,就算是再渺小的人,依旧存在着那份心底的自尊。
后会无期!
我头也不回,从气冲冲的便往山下走。边走我的心里还暗骂那面具男,如果我做什么事情都像他说的等时机成熟再去做,那岂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
正有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不让我去,老子我可以自己去!
下山的路,颠簸而崎岖。我走了大约三五个时辰,才遇到了平坦的大道。我先在附近的村民处讨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与遮盖面目的斗笠,随后便顺着罗盘的指引,朝着的方向泰山郡奔去。
一路之上,我也在留心打听有关祭魂教的行踪。这附近的村庄,听闻祭魂教重出江湖,不由得人心惶惶。看来齐州内外的村民,都受到过瘟疫的侵袭,而且至今都记忆犹新。
总而言之,我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有点想念面具男了。有他在的时候,至少我能及时掌握对方的动向。可是现在,我根本不清楚祭魂教派出多少教众。在这种不清楚敌方动态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我就会处于非常被动的状态。
又过了大约两日的时间,泰山郡熟悉的景色逐渐出现在我的身边。
街道上依旧像往日一般热闹,人们摩肩接踵的穿梭于大街小巷,有说有笑。甚至还有几个熟识的商贩和我打招呼,我也都心不在焉的回礼致敬。
这些平民百姓怎会知道,一场危机正潜伏在他们的周围。我忧心忡忡的快步走过阡陌街道,希望能洞察到祭魂教的踪迹。
正巧的是,当我路过泰澜镇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人海之中。
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