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我白天和阴三爷研习心法,晚上则和面具人学习异术。
面具人不喜欢讲述长篇大论,而是经常以实战的方式来让我理解他所要教授的内容。他的身手中夹带着阴诡之气,变幻莫测,叫人防不胜防。
而面具人所传授的异术,在修行方面也和阴三爷所传授的心法完全不同。心法的精髓在于静心,而面具人教我的异术则需要暴戾的杀气。
我变得忙碌,变得更加健壮。
然而,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的笑容。
阴诗君偶尔还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还如平日一样,刁蛮、任性。可我们变得就像陌生人,她已经不会再多看我一眼,也不会再向我提出任何不讲理的要求。
这样,难道就是我想要的结局?
迷茫的望着天空,唯有苦笑才是最适合我的表情。人就是这么贱,当另一个人主动粘着你的时候,你会亲手把她推出去。可是如果她真的再也回不来,你又会发疯似的去寻找她的踪迹。
她已经是另一个人,而我,依然停留在原地。
……
两年后。
时光荏苒,左菁和唐岳相继离开了岱宗府。
左菁离开,是因为一封书信。信中说他老爹病重,需要他处理家族中的事务。而唐岳,则是因为厌烦了府内的生活,想去游访名山大川,增长自己的阅历。
在一起住了两年的兄弟,从此分道扬镳。
我在这两年间当然也算是学有所成。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凝结空气护体,还可以利用遁甲之术提前推算出最有效的防御方式。至于面具人那里,他教会了一套剑法,以及手中“坤”字罗盘的使用方法。
总体而言,这两年的生活虽然平静,但不平淡。
“海京,你过来一下。”
这日,晨光微亮,阴三爷便来到烟沙居。他比两年前显得更加苍老,曾经健硕的身板,变得佝偻。北秦朝堂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就连阴三爷这种豪放之人,也难免受其波及。
“师父,坐”我赶忙般来一把木椅,放在阴三爷身边,“师父最近奔波劳顿,理应多休息才是。徒儿我每日训练都在继续,师父要是找我,让府上的家丁看着便是。”
“咳,咳,咳。”三爷手捂着嘴,一阵咳喘道,“海京啊,我的身体今非昔比啦。我一生该经历的都经历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可是我那双儿女,却怎么都放不下。”
“师父您这是哪里话,您一定….”
“你就不用说这些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三爷打断了我的话,“德伦和诗君早就都到了嫁娶的年纪,可是到现在都并无婚嫁。他们俩的那番模样你也知道,哎,都是我造的孽啊。我想这几日,就让德伦先娶妻。他倒是好满足,只要找个年轻貌美的,绝对会欣然接受。我现在担心的,就是诗君。”
我算是看出来了,阴三爷今天是来诉苦来的。
“师父,诗君师姐模样又漂亮,嫁出去还有什么难处吗?”提起阴诗君,我不由自主地变得关切。一想到她要嫁出去,我的心里就难以平静,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希望她嫁给任何人。
“哎,诗君那孩子,是要继承我阴家衣钵的。所以她不能下嫁到别人家,只能找个入赘的郎君。这几年,倒是也有不少人准备提亲过,可是那些都是官场上的人,我不敢让诗君嫁给他们,怕她受委屈。”
“那她自己就没有喜欢的人吗?”我追问。
阴三爷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喟叹道:“这也正是我发愁的地方。其实我一直在用遁甲之术卜算诗君的姻缘。就在两年前,我曾经算到她会和我府上的一人相爱,当时我还非常欣喜。可是时过不长,便又什么都算不到了。我费尽心血,不惜耗费阳寿窥探天机,希望能知道诗君以后的如意郎君是谁。可是我得到的答案,却是空空如也。”
我暗自苦笑。他当然什么都算不到了,因为阴诗君的爱欲已经被封印,她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所以,海京,我想请求你陪诗君去宋国走一趟,帮她甄选如意郎君,毕竟宋国才是我生我养我的故土。”三爷的语气变得激动,他甚至又开始剧烈的咳喘,“我知道此行及其危险,不仅北秦这边会有拓跋赟的人阻挠,到了宋国那边更加会被各界是为眼中之钉。但还希望你能帮为师这个忙。”
阴三爷说着,起身就要给我磕头行礼。我连忙起身把他老人家扶起来,将他请回木椅上。
“师父,您这可折煞徒儿了。师父的命令,徒儿怎敢不应。”
“这么说,你答应了?”三爷的双眼放光,似乎又回到了他那副炯炯有神的神态,“哈哈哈,还是我们海京孝顺。唐岳和左菁这两个家伙,一听我要他们护送诗君去宋国,立马就收拾行李走人了。以后有用得到我阴某这把老骨头的,尽管提,我一定万死不辞。”
我看着阴三爷的神采飞扬的表情,一股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左菁和唐岳的离开,是因为不想帮助您完成选婿的任务?”
“不错。”
“靠!亏老子还把这俩当兄弟,原来是这种临阵脱逃之人。”我仰起头,面带骄傲的说道,“行,师父。这事情您就交给我吧,我保证给您办成。”
“好,好!那老夫就此谢过。”
其实护送大小姐的任务,看似简单,却是细思极恐的事情。这两国连年战火,能安全的从北秦到达宋国,都绝非易事。更何况阴诗君出身显赫,无论是皇室还是江湖,对其虎视眈眈的都不在少数。
此行,能安全活命的概率,根本不到三成。
可是我当时根本就不能拒绝阴三爷的请求。一来他老态龙钟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怜;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我根本就不想让阴诗君嫁给任何人。就算嫁,娶她之人也得经过我的核定。
夜里,我和面具人说明了这件事。他见我心意已决,亦没有多加阻拦。我又问他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宋国,他说他需要考虑,等考虑好再给我答复。
能多一个高手同行,那绝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就这样,我再次开始了踏入宋国领土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