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达不情愿地被我从阴三爷的寝处带出。他就像一只欲挑战猴王的小猴子,在用各种方式挑衅阴三爷的权威。
不过阴三爷丝毫不在乎。反而将府上的绝大多数护卫召集到岱宗府的演武场,以便我更加容易地完成护送任务。我从屋院外搜寻到一架运送酒菜的木车,让慕达带着几名兄弟先屈居在车上,然后分批将他们运送出府邸。
“刘海京,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慕达阴沉着脸色,他极其不愿意接受阴三爷的宽恕,“只要你为阴乔盛做事,你就必定是我的仇敌!”
“闭嘴!”我被他这一路上的念叨搅得心烦意乱,“你是否与我结仇又有何干?如果还想让你那些兄弟活命的话,就老实待着。”
我没再和他客气,从屋里搜出一块破布,直接盖在木车的上面。慕达被蒙在破布下面仍不断挣扎,我只好又拿出绳子将布与车子捆绑在一起。
有时候,我觉得慕达和我真的很像。我们很容易冲动地做自己眼中正确的事情,即使对手是阴乔盛这样割据一方的势力,也会不计危险地去与之抗衡。只是,慕达对阴三爷的恨要比我更加浓烈,他采用的报复方式也要比我更加激进。
我推着车,贴着府苑的外侧行进。这条路是通往府内鼓楼的小径,平常巡逻的守卫就不多,此刻更是空空荡荡。我将车小心翼翼的推出院门,一路上只有岱宗府大门外的两名守卫。
他们两个是认识我的,我谎称是阴三爷命我去府外采购货物,他们自然未加阻拦。
将车推到岱宗府不远处的一片农田中,我就将慕达等人从车上卸下。慕达依旧张牙舞爪,一副恨我入骨的样子,幸亏被他那群兄弟急忙拦下。
“海京兄弟,你别介意,我们大哥就这脾气。”慕达背后的一名胖子傻笑着为他们的老大打圆场,“我等与阴三爷确实不共戴天,但与海京兄弟并无仇怨,还望您多多包涵,将剩下几位被困在府里的弟兄救出来。”
瞧瞧,这才是聪明人。慕达能有这么一群精明又忠诚的小弟,还真是他的福分!
“好说,好说。”
我将这群人安顿好,便迅速折转回府中,将第二批人运出来。
装车,盖布,搬运,一切都按照第一次的护送如法炮制。我再次将木车运到通向鼓楼的小径,眼看就要将这群人全部送出岱宗府的时候,一道丽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喂,刘海京,可算让我找到你了!”阴诗君张开双臂,挡在我的面前。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此刻正在捂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暗道一声不好,依照这位阴大小姐的性情,她肯定会好奇我车上到底运送的是什么。
“我替师父送些东西出门,怎么,你爹的命令你也质疑吗?”我面容僵硬地说出这番话。这些日子我都在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和她有任何瓜葛,那么我就必须坚定自己的态度。
“哼,又是这幅表情!”阴诗君噘着嘴,蛮横地瞪着我,“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不负责任的东西,想丢下我一个人不管!不过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计较这些的,把手伸过来!”
“干嘛。”我有些犹豫,放在车把上的手抬起又放下。
“我叫你伸过来!”阴诗君一把拽过我的手,把一块红色的香囊塞到我手掌里,“这算是你前些日子陪我的奖励,你收也得收,不受也得收!”
她面红耳赤地说完这些话,眼神里还流露出些许不甘。身后的两名侍女被她们的大小姐突如其来的嘶吼吓得不轻,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面对她的赠与,我不知该如何承受。如果说我心中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我自己都不相信。当我看到香囊的一刻,我本来坚定的决心就开始瓦解。其实缺少被关爱的我,特别希望能得到别人的真心。
又何况对我关怀备至的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富家小姐。
“谢谢。”
我说出这句话的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听不见。
“啊…啊….啊嚏!”
不合时宜的喷嚏声,突然从我面前的车中传来。那两个本来就战战兢兢地侍女,更是被这声响,吓得惊慌失措。
阴大小姐自然也听到了这些声响,她狐疑地转过头,然后把目光放到了木车上。
“刘海京,你又在搞什么名堂?”阴大小姐忽然又来了兴致,将之前的不悦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走到我的车前,伸手就要揭开木车上覆盖的黑布。
我心道:这下可糟了!要是让阴大小姐发现了这些黑衣人,我可不好跟她解释了。
于是我立刻把自己的手按在她的手上,阻止她揭开黑布的行为。
“你不能看,这是师父交给我的机密。”我尽可能用最真挚的眼神看着她。
“少跟本大小姐来这套!”她一脸阴险地看着我,“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在打喷嚏,你说,你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人?”
“是。”我知道只言片语已经很难糊弄她,“不过你得把她们支开,这种机密的事情不能让无关的人士知道。”
阴小姐妙眉微蹙,转而对她身后的侍女吩咐到:“你们先回去吧,别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
“是。”
那两个侍女极为听话,阴诗君说完,她二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在她们离开的一瞬间,我顺势从怀中掏出一瓶鸳鸯散。这是某一次唐岳那家伙偷偷塞给我的,说这药是他的独门秘方,只要女人闻到,就能神魂颠倒,直至昏迷不醒。
当时我的理解,是认为这鸳鸯散的功能和蒙汗药差不多,可以让女人昏迷。时态紧急,我只好把这瓶药全部洒在自己的衣袖上,然后迅速靠近阴诗君的身旁。
“嗯~嗯~呜….”
她根本没料到我会进行偷袭,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挣扎着被我抱入怀中。
当然,我是不会对她做出图谋不轨的事情。待她昏迷后,我便把她拖进钟鼓楼的一处阴暗角落内,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为了拯救这些人的生命,就只能委屈你一下了。”我对着昏睡的阴小姐喃喃自语,然后又匆匆地推着木车离开了。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踏出钟鼓楼的刹那,一个温暖的腰肢挤入我的怀中。她用她的双手勾住我的双肩,微微翘起的樱唇,正向我的嘴边靠拢。
我怀里情意绵绵的女子,正是阴诗君,阴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