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茶楼的顶楼上,本来平静的阁楼内中传来了一阵阵喧哗声和吵闹声,只见一群人围着在议论纷纷,声音之大,让楼下路过的村民都纷纷驻足观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旁的店小二正撩起袖子,把毛巾搁在了梯子的扶手上,冲着那角落坐着的半瞎子破口大骂。
一旁的一个小姑娘更是怒气冲冲的抬头看着那个瞎子,小眼睛就像小老虎的双眼,好像能吃人,牵着小姑娘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此时也是皱着柳叶般的眉毛,动人的眼睛也是布满了疑惑和不满,不时地在坐在角落桌子上的老人和瞎子之间来回打量着。
“丑八怪,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爷爷,我佛老爷爷长命百岁,怎么可能有什么血什么灾?”小姑娘也是冲着半瞎子叫道。
“是啊,你看老人家现在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有血光之灾呢,老人家身体健康是全村人的福气,先生您是不是算错了”
一旁的田予馨也是张口说道,虽然她在面对田傲宇和田冲时表现的比较任性和刁蛮,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还是保持着一份田家小姐的淑持,心中也是对这个胡言乱语的瞎子充斥着不满,人家村长老爷子好端端的为了村子的百姓着想,特地来询问旱灾之事,走的时候说明了对自己命理不感兴趣,却被你强行拉来算上一算,最后还落个血光之灾,不,是血光重灾,这个瞎子也真是可恶。
旁边的店小二更是骂得难听,佛老村长在他们村子里什么地位,辈分算上最高的了,有他在的村子,村民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愁苦的事情,还会一手医术,懂的东西又多,可以这么说,大家都把他当做自己老爷子供着了。
可是这个瞎子老道,虽说刚刚露了几手,但那些都不足为奇,像什么姓氏,家中几口人啊,稍微打听一番也就明了,但是涉及到人命关天,不可乱说的事情上,这个瞎子胡言乱语,村民肯定要和这个老瞎子急,还好周围众人皆不是本地村民,否则这个瞎子今个就要被村民群殴一顿了。
佛老连忙是起身,双手张开示意大伙儿安静不要再说了,并且表示自己根本不在意所谓的命理,是福是祸,老天注定,人力不可回天,何况福祸相依,顺其自然就好,同时向瞎子老道做了一个揖表示感谢,也表示刚刚周围人对其不敬而道歉。
瞎子摇了摇头表示无妨,脸上的凝重神色依旧未减,可是店小二根本不买他的账,撩起旁边的扫帚就要上去打这个瞎子,幸亏是佛老站在面前将其拦住,不然店小二真要给那瞎子来一扫帚柄,不把他嘴上的那颗大金牙打下来誓不罢休。
茶是喝不下去了,众人纷纷离开,走的时候各自依然唏嘘不已,等到瞎子下了茶楼,店小二的骂声才逐渐停止,同时也扬言瞎子今后再来就打断他的腿。
茶楼外,田予馨牵着萱子站在佛老身后,佛老抱拳对瞎子道:
“让先生见笑了,都是老朽招待不周,先生如若去老朽寒舍,老朽必将以宾客之礼相待。”
“老先生客气了,老先生为村长百姓操劳,贫道佩服不已,无颜去贵舍作客”怪瞎子压根不在意众人的议论和店小二的叫骂之声,也是扶着拐杖冲着佛老抱了一个虚礼,随后依然郑重道:“还望老先生保重身体。”
老瞎子沉吟了一会,不顾佛老身后的小姑娘盯着他那吃人的眼睛,缓缓说道:
“最后贫道真心奉劝老先生一句话,此地真不宜长久居住,时间一久必有天灾人祸,还希望老先生慎重考虑,这关系到村子百姓的安危”说完深深地看了佛老一眼,又转移了目光,在身后的田予馨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个眼光倒是意味深长。
佛老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深思熟虑一番。
瞎子转过身却并未往村口的方向走去,而是向村中客栈的方向走去,看样子还要在村子里停留一段时间。
转身的同时心中开始犯起了嘀咕,奇怪,看来这个村子的佛老村长真的只是一个凡人,况且计都星高照,血光重灾的的确确是真的,那么这个改变村子命理的人到底是谁,又是谁蒙蔽了那幅画的天机,真是想不通,难啊,难啊,而且老人身后的那个芳龄十七八的少女应该是京城田家掌家田冲的女儿,看来田冲也是来到了这个村子,这件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了。
目送着瞎子离开,佛老也是叹了一口气,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叫声。
“爷爷,爷爷”
老人一听这声音,眉毛一扬,神色一喜,转过身去,发现从不远处,一个眼睛大大的娃子冲着他招手,娃子脸上全身带着土灰,满脸脏兮兮的,但是却丝毫不在意,一蹦一跳地往自己这边跑来,正是半天不见人影的念之。
老人心中对念之牵挂的心也渐渐放下,本来为了庆雨节而发愁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很是开心,站在原地呵呵的笑着。
念之刚刚进村不久,往着茶楼方向走去,便看见了佛老爷爷的身影,佛老爷爷的背影和满头的白发实在是太熟悉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娃子和一个姑娘,还没看清是谁,就冲着佛老跑去了,心中满是欢喜。
念之想着今早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于他就像是以前在故事里听见的一样,心中有无限的感慨,还带着无数的好奇想要询问老人,所以眼中就只有一个佛老,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叶若萱和田予馨。
就在念之要跑到佛老跟前的时候,扎着冲天辫的叶若萱从旁边走了出来,一个侧身挡在了念之和老人之间,可爱圆圆的小脸扁着嘴,就像刚刚剥开蛋壳的蛋被敲开了一道口子,萱子双手叉腰盯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回来,满脸是泥巴的大眼睛娃子张口说道:
“念子,你跑哪里玩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你不知道佛老爷爷有多么担心你,刚刚在茶楼上都找一个丑八怪给你算命去了”萱子觉得念子肯定是跑出去玩了,而且回来的时候直奔爷爷而去,连看都不看上自己一眼,心中很是委屈还带着难受,其实想说的是你怎么不理我啊,出去玩也不叫上我,自己一个人就去了,但是话说刚要说出口便改了口。
念之连忙停下了脚,这才发觉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小丫头,正是萱子,随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心中自然是清楚萱子的脾气,但是总不能在这里跟她解释说,自己早上去了后山,碰上了四名奇人在打斗,然后被身怀绝技的顾爷爷所救,在明王像后躲了一个上午,听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之类的话,只得尴尬得站在原地傻笑。
还好佛老此时帮他解了围,说他是去后山帮顾自己送信去了,顾爷爷把他留下来拉拉家常,耽搁了这才回来,萱子虽然不信,但是见佛爷爷开口了也只好作罢。
念之这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个姑娘,抬头向其看去,顿时呆住了,如此漂亮的姑娘!仿佛会说话的一双眼睛镶嵌在洁白如玉的脸上,浅浅的酒窝点在脸颊两侧,粉颈乌鬓,青葱玉指,念之就这么呆呆立在那边看着,手脚也不知道放在何处,还保持着抓耳挠腮的模样。
“念之!!”萱子冲叫道,
“哈哈哈”老人也是一阵发笑,田予馨看着这个有着水汪汪大眼睛,浑身沾满泥巴的娃子也是感到有趣,尤其发愣地看着自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被一旁的小萱一声大叫,吓得是浑身抖擞了一阵,不由得捂嘴轻笑起来。
忽然,田予馨感到腰间的玉佩有种异样,连忙拿了起来,发现是爹田冲的讯息,想起了田冲教其的传讯法决,口中念念有词,顿时一道讯息从玉佩中传入脑中,
“予馨,速来后山东南方五公里处,我和傲宇在那边等你”
田予馨脸色微微一变,心中还是想和这些比自个小个四五岁的娃子待在一起,但是没有办法,只得对众人表示自己要离去,众人表示挽留,佛老张口说道:
“姑娘远道而来是客,不妨去老朽寒舍一坐,老朽实在招待不周。”
田予馨摇了摇头,开口道:
“多谢老人家好意,小女子技拙,被家父令在村中等待,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家父应该着急了,小女子就此告辞”说完也是对着老人做了一个后辈之礼,便匆匆告辞。
小萱很是舍不得,但也知道人家大老远来到自己这个偏僻的村子肯定是有急事,只得向她挥手告别。
身旁的念之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后山山体的破庙里,那个戴斗笠的汉子自称田冲,是田家掌家,并且带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一道来寻找神秘的东西,而昨晚在芦苇淀,出手帮助自己四人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姑娘,还有一个戴斗笠的,联想到自己怀中那块田字的飞镖,念之脑海中的画面渐渐清晰。
想到这,念之也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缓过神来,正欲开口,发现其已经是离开许久了,不由得心中充满了落寂,刚刚跑过来一路上来找佛老的开心劲儿也没了大半,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佛老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念之和萱子,一只手牵着一个开始往家里走去,此时的太阳开始西下,将三人的身影在村子的马路上拉得老长老长。
。。。。。
入夜,天空又披上了星辰,山林安静下来,芦苇淀也安静了下来,但是裕跃村却开始热闹了起来,由于明天是庆雨节,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明天庆典的贡品,从村外泥县请来的戏班也纷纷提早来到了村子里,先在村中的空地中扎营安部。
念之和萱子约定明早一块儿去庆雨殿,然后和佛老把萱子送回家,随后两人也回到了自家的草庐,念之一进篱笆门就看见了放在台阶上的王蛇蛋,似乎王蛇蛋失去了怪蛇的孵养就没了生机,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也难怪只过了一天,念之也不再多想,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念之先洗了个澡,洗去了泥垢浑身舒爽,然后和佛老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作了晚饭,佛老便起身进了里屋,念之也随即跟了进去,因为他今个有太多的事情要跟眼前的这个老人讲。
佛老走进里屋,仿佛知道念之要跟他说什么,就端坐在那个“世尊”的案台前,看着念之,念之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就把今个早上发生的事情倒豆子似得全部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其中也包括了那群奇人口中提到的那张“图”。
不过念之对其却是丝毫不感兴趣,先说那东西到底存不存在,其次认为那东西对于自己太过遥远,而且那些奇人所说的关于那“画”的传言在念之看来都是神话传说,不可信其有。
虽说这个大千世界光怪陆离,无奇不有,但是什么颠倒时空,回到过去,这种实在太荒谬的事情在念之脑中也是压根不相信,觉得那只是世人的一种瞎想,怎么说呢?就是执念吧,念之虽然不明白这个词,但是稍稍能够感觉到这个词的意思,于便心中这样想到。
佛老听完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那帮人的到来没有任何惊讶,也对于顾爷爷身怀绝技之事不感到诧异,同样也不提那不知去向的“画”,只是长叹了一声说了五个字:
“天命不可违。”
念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也不在意,倒是对奇人施展的法术很是感兴趣,因为在他心中还埋藏着“世间是否有仙,如何成为仙人”的想法,在他看来似乎所谓的仙人就是和凡人不会的法术搭边,肯定是法力无边,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于是便张口问道:
“爷爷,既然顾爷爷也是身怀绝技的高人,那么您是不是也会法术啊?”
佛爷爷笑了笑说道:
“你顾爷爷啊,曾经是一个行走江湖之人,年轻的时候还拜过仙人学过些许法门,本领高超,而你爷爷我啊,只是一介凡人,当过商人,赶过脚夫,做过和尚,云游四海,见识的也比较多,后来有缘结识了你的顾爷爷,两人人就一起闯荡,等到老了走不动了,便来到了这个村子,打算隐居度过余生。”
说完轻轻摸了摸念之的脑袋,对这个孩子很是关爱。
“你顾爷爷性格也是如此,不善于与人交流,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啥事都由我来出面,自己虽然也有一套想法,但却不在外人眼中流露。”
念之听完点了点头,听到爷爷说到自己并不会那些奇人施展所谓的法门,心中也是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转眼一想,自己能否也能像顾爷爷一样神通广大呢?于是忙冲着老人问道:
“那如何成为,,,,如何成为跟他们一样能够在天上飞,会各种法术的奇人呢”
佛老看着这个盯着自己的娃子,大眼睛中闪着光芒带着无限的渴望,心中也是颇为无奈,知道他已经对那种非凡的修炼之事充满了兴趣,也想成为所谓的修真之人,于是想了想,便开口说出了两个字。
“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