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黑了,灯渐渐亮了,我坐在舞池的台阶上环顾四周说:“这个舞池好象还很漂亮,闪闪发光,还有这片人工的桃树林子,一年四季都结这么大的桃子,各种锦鲤鱼游来游去的池塘,感觉是一副很**很值钱的样子。”
“当然了,舞池的地面上全部铺的都是金砖和玉石,安装了宇宙飞船的核动力系统。桃树自带物理恒温隔离装置,不停生长和开花结果,但也可以选择停留在开花期半年。池塘里面的锦鲤则是通过电子成像模拟出来的,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鲨鱼和白鳍豚,都是虚幻的。”一个“战友”背对着我说话,忽然间就变得很陌生了,我无法判断他是从哪里穿越过来的。
正在我们感慨间,教官提了溜冰鞋过来,会溜的都急着换鞋。我坐在台阶上喝汽水,心却开始做圆周运动,换了鞋子走进去,看他们溜得好欢,一个个倒溜如飞,水蜘蛛在湖面上轻巧灵活的移动,点开一晕一晕的波纹。我盯着小雪看,她溜冰的姿势好滑稽,刚出生的小牛犊是站不稳的,两只脚叉得很开却保持不了平衡,身子一斜,似乎要摔倒的瞬间却又奇迹般的站住了。我好想去牵她的手,很白。一根根剥了皮的葱。
葱有怪怪的味道,很多人不喜欢。小雪的手是软的,而且还有淡淡的香味。我捏着她的手慢慢的溜,心咚咚的跳,脸上有些发热。我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好象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伴牵手散步一样。可我年轻的心跳得厉害,扑通,是击鼓声,杂乱无章;扑通,是木瓜入水声,入水即碎;扑通,是石牛入海声,海潮澎湃;扑通,是SL9号彗星撞击木星的声音,那一串巨大的项链化为灰烬。
我感觉心要蹦出来了,头有些晕眩,飞入空中又跌入谷底,失重漂浮又或者双腿灌铅无法自拔。音乐声震耳欲聋,一圈溜下来,我感觉像要虚脱了,深呼吸了几下,松开了手。她的玉手被我汗湿了,我看着她的脸,白中泛红,好似桃花带雨,清新脱俗。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是怎么回寝室的,情意绵绵地把面颊放松地贴在枕头上,和柔软的棉被肌肤相亲,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闻着自己的手,想着小雪的玉手,笑容,她的皮肤像定窑出产的白瓷,白得不染纤尘,白的超凡脱俗,怎么晒也晒不黑。白莲花,亭亭玉立的白莲花,白莲花从浊泥中生长出来,凝固成一幅风景,不论怎样涂抹也绝不变颜色。她的头发很黑,比挪威的密林深处还黑,黑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移动成飞流而下的瀑布,没有尽头。
她的眉毛如在春风中飘起的喜气洋洋的柳叶,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愁苦和哀伤。柳叶下面挂着淘气活泼,顾盼生辉的紫葡萄,葡萄下面有一颗鲜红欲滴,熟透了的樱桃,让无数的蝴蝶和蜜蜂想一亲芳泽。她的脸庞上最点睛的是那小巧秀挺的鼻子,使整个面庞毫无缺憾。
一片雾气飘渺的花园传来低婉的吟唱,麻雀把头和耳朵埋进腋下的羽绒里,用心在听。“侬今葬花人笑痴,他日葬侬有谁知。”微蹙娥眉的美人在独自哀叹,谁扼杀了你的美好和梦想,你又是给谁斟的好酒,病和美载着花的尸骨漂流到南方的潇水湘河去了。
天空一片烟云细雨。玉宇琼楼的广寒宫,廊柱威武,门缝里透出一抹紫气,边塞关口的不朽传说,四蹄动物的脚印渐渐远去。快铺开月色,借来光芒,仙子偏偏起舞,我牵着她的手,桂花悄悄的飘落又或者轻轻的耳语,如下了一场飞雪,雪的清香随着仙子抖动的水袖洒向人间。
“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来看你的。”
“前世的约定吗?”
“Maybe,爱情的开始,剧幕缓缓拉开了,不然你怎么会在我脑海的波面上起舞。”
我一直坐在舞池的台阶上,摸着自己不争气的脚踝,暗暗叹气。看着小雪在笨拙的溜冰,像一头刚出生的牛犊。一个男生牵着她的手在溜,如果我会溜冰脚踝也没事,一定会下去牵小雪的手。我真想牵她的手,她的手一定很白。
她的手确实很白,我曾见过的。队列训练的时候我就站在小雪的旁边,不可以说话,只是在认真的揣摩她做的每个动作的要领。天空没有几片云朵,却刮起了大风,把树叶吹的哗哗作响,“士兵”们身上的军服鼓了起来,像一个个身怀六甲的孕妇,操场上的灰土被扬了起来,让眼睛都睁不开。
过了一会风越刮越大,地上飞沙走石,樟树脆得像火柴签,噼啵几声就折断了几根。一股龙卷风把人都吹得飞了起来,身旁的人一个个都飘了出去,我紧张的不得了,旱地拔葱般被甩到了空中,在天上飘来飘去。
也许我该带上装鱼的篓子,当我在鱼群里上下游动的时候,如果鱼太多我是不知道该网住哪一条的。那些滑溜溜的家伙会从我的袖管裤腿里穿过去,我喜欢它们欢快活泼的模样。
可以肯定的是,羽毛的重量比我要轻许多,不然它就不能在天上闲逛,当我在天上闲逛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比羽毛还要轻。这可能是个错觉,我不可能轻过羽毛,就算我比它飞得高也不可能轻过它。鸽子和鸡身上都长满羽毛,鸽子能飞,而鸡却只能在地上啄虫子。看来,羽毛并不是飞行的唯一条件。
如果我浑身都长满羽毛,能不能飞,就像《封神演义》里面的雷阵子一样,扇动翅膀就可以任意飞翔了,而且还可以边飞行边和敌人打斗,那可真是件有趣的事情。直升机也是能飞的,但是却没有羽毛,同样可以边飞行边和敌人打斗,它靠空气的动力飞行,原理其实和鸟类一样。
“你不要像个飞蜈蚣一样,整天不落屋,到处乱跑。”母亲老在我屁股后面大吼。蜈蚣是不可以飞的,千真万确。她所指的飞蜈蚣或许是一种神怪动物,又或者是蜈蚣形状的风筝,武侠小说里的某种伤人暗器也叫飞蜈蚣,通常涂了剧毒,为卑鄙小人所使用。母亲的身体那么胖,张开双臂飞行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可惜操场上没有牛,不然它一样在天上哞哞的叫了。
我看到了小雪,她离我并不远,神情很紧张,迷彩服进了风胀得像一只气球,我拉紧她的手和她一起飞行。风慢慢的平稳了一些,我张开四肢努力控制住方向,就像摊开翅膀静止不动的鸟一样,任凭风的推力使我们滑行。
河面上两艘小船并排着漂流,闯过暗礁,绕过诡异的旋涡,驶过一滩又一滩,两岸青山相对而出,风景让人流连忘返。我不紧张了,神经放松下来,反而很享受这样的飞行,比在河里仰泳还省事惬意得多。
我问小雪:“飞的这么高,你怕不怕?”
“我才不怕呢,我从小就梦想能像鸟儿一样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飞过高山,飞过大海,飞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停下来。麻雀也能飞,但我不喜欢它,我喜欢雄鹰,它有钢铁般坚硬的翅膀,彩云一样漂浮在天空。最能飞的也许要算天鹅吧,它们或许能飞过奥林匹斯山呢。”她的长发上下翻卷,真像一只自由鸟。
龙卷风的气流是令人难以琢磨的回旋着的,就算在天上飞,也不是按照自己想去的方向飞行。它牢牢的把我们俩控制在一个小圈圈里,一会上升一会下降。一架犁耙被一头犟牛拖着在水田里翻滚,它一定满肚子的别扭和委屈,除了闭上眼睛还能怎么样。鸵鸟遇上危险就闭上眼把头埋进沙子里。
船舷上,小雪张开双臂迎着风,我在身后搂着她。我们就这么迎风展开双臂,看海平面的日落,看那通红夕阳里海鸥的爱情,看海豚欢呼雀跃的追逐。风掠过她的发梢,带着海水的咸味朝船桅那边去了。
风慢慢的停了,我们像两架直升飞机很平稳的落到地面上来。小雪还很兴奋,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住的向上跳,想再飞起来,可惜没有风我们就再也飞不起来了,乖乖的在地上走,一步一步的走,想偷个懒都是不行的。
猿人全身都长着毛,手臂很长,在树上荡来荡去很敏捷,是丛林中的精灵。也许它不应该到地面尝试行走,长个翅膀直接进化到空中去,像翼龙一样飞行。蝙蝠是能飞行的,不过样子太难看。动物的进化史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
人类为什么不能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