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多数男生来说,女生寝室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就像月球。
月球上的环形山脉,远看上去很美,也许还会有清香的桂花树和巍峨宫殿。事实上连空气和水都没有,很寒冷也酷热。
女生寝室里,每个床上都挂着雪纺纱蚊帐,有的床上还有大大的可爱的布娃娃,几个女生只是在修指甲,盘头发,互相切磋些技艺。地板上有很多瓜子皮,嗽洗池里浸泡的原味内衣飘出来洗衣粉的味道,不能多想。
我深呼吸几口,把两个凳子一摆,把棋子倒在了桌板上面,铺开棋盘摆了起来。小雪叫我停手,她去拿了一块湿抹布把棋子逐个的仔仔细细抹了一遍,用消毒液消毒,又拿一块干抹布把棋子擦干,我有些不理解的看着她,她抿嘴笑笑也不做解释。很显然,她是有洁癖嘛。
倒是她的一个室友说:“我们小雪最爱干净了,衣服每天都洗,床单被套每个星期都洗,没事就在寝室擦桌子拖地,眼里容不得一点脏东西的。”想象里每个女生都是这样的,实际上不是。月球表面的环形山脉,一点儿也不美。
对于她的那些习惯我管不了许多,妈妈说爱干净是件好事。摆好棋子在寝室当中杀了起来。当头炮,踏马来照卒;拱边卒,飞象;出车,出车;不过我的车比她的车跑的快,先后吃了她的马和炮,最后在她的老将对面停了下来,逼的她走投无路举手投降。我感觉,好像聂卫平上身一般。
赢了一盘,我心里就有了底气,至少可以体面的走出去,接着又把她杀得片甲不留。她一遭我暗算,便说:“你好歹毒!”也许只是个口头禅,却是很恶劣的词,我听起来却感到舒服,知了不会嫌夏天热,而腊梅也丝毫不会以为冬天冷,判断事物的好坏全在于个人喜好。
要不,咱们去床上杀一盘。别想歪了,在床上下棋也无不可!
她一说“歹毒”,我便报以得意的微笑。下了两盘,她都在说“歹毒”,旁边一位胖妞边吃着薯片边打着饱嗝过来说:“跟女生下棋不能这样啦,要让她赢两盘嘛,她才会有兴趣跟你下嘛,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呀!”长得胖不犯法,而且身材胖瘦与她是否自信是否多嘴完全没有关系。我多嘴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吃了我不成,在唐朝,或许我就是杨贵妃呢。
我很无辜,我很无助,一天大的不理解:“难道天底下真的有这样的规矩,我还从没下过这样的棋,从来没有过。”其实之前下棋,都是别人让着我,悔棋是我的惯用伎俩。父亲拧着我的耳朵说,大丈夫落子无悔。我才不管这些,你想几招将死我就是不行,看来情商仍旧是硬伤啊!
小雪连忙摆手说:“不用让,让我赢了也没意思,不会有进步。你真刀真枪的下,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吧,我接招。”她没能接住招,我又赢了她一盘。兴致耗完,时间也不早了,便回寝室睡觉。
先松了一大口气,自己并没有丢男人的脸而且可以端详她的脸,小雪的棋艺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厉害,看来她并不是理想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反而让人有些失望。也许女子在这方面的智商是要差一点,那些象棋围棋大师都是男人。漂亮女人只不过是做做点缀,搞搞噱头,论实力终归是不如男人的。
她没有邀请,我也没有去,我忘了问她一些问题。当时只顾下棋,脑子是动得厉害,嘴巴却没怎么动过,呆坐在寝室还有些懊恼,该想个什么理由再混进去呢?
宿舍管理员在门外咋咋呼呼的聊天,“现在的大学生太开放了,某个女生说昨晚有男生在她寝室睡觉。就和她挨着床的一个女生睡在一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竟然一点都不避着点,吓得她不敢睡觉,在书桌上趴了一晚。”
“哎,什么样的学生哦,这学校也不知是怎么安排的,男女生混住在一栋宿舍楼,不出事才怪。”阿姨说完又开始打扫,经过门口吓了我一跳,四十多岁了,口涂得血红,眼影深不可测。
月亮发福的够快,不到半个月的工夫就从一根瘦弱弯曲的豆芽菜长成一堆浑圆的球体了,他哪怕再多吃一口饭就会撑破肚皮,过了这个极点就又会开始消瘦,瘦得在下弦处荡秋千。寝室里早就空无一人,除了我和我的影子外,我有两个影子,一个长另一个更长,因为头顶上有两根日光灯管。
对着小雪早就还回来的擦得一尘不染亮晶晶的象棋发呆,思忖着去找她杀两盘,然后一起去赏月。在皎洁的月色笼罩中下象棋应该很不错,古人也时常会那么做,值得效法。
好说歹说通过了守女生寝室的胖阿姨,她是出了名的耳根软,搬着一个废弃了的课桌每天无所事事的坐在楼梯门口,监视着来往的人。学生在她眼里只有男女之分,她并不歧视男学生,只是很享受男生们在她面前讨巧卖乖摇尾乞怜的模样罢了。我敲开了小雪寝室的门,问:“小雪在不?”门半掩,探出一个像月亮一般圆而且流着汗水不停娇喘的脑袋说:“小雪早搬走了。”
我一震,像是冷不丁被蜜蜂蛰了一下,忙问道:“她什么时候搬的?为什么要搬?搬到哪里去了?”那圆脑袋平缓了呼吸说:“她早就搬了,都个把星期了,搬到二栋旧宿舍去了。那里环境脏乱差,有很多苍蝇和蜈蚣,听说半夜里还有鬼叫,是去年一个殉情的女生的鬼魂。那真不是人住的地方,给钱我我也不会去住的,那里住宿费只是住公寓的一半,只有像小雪那样家庭条件差的人才会住那种地方哦。”我对这个嘴上的唇膏都花了的女唐僧应了句:“哦,是吗——罗嗦,也许是别的原因吧。”低着头走了。这世上哪里有鬼,还殉情自杀,傻子白痴。
她把头缩回寝室,关上门,又肆无忌惮的在里面颠鸾倒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