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不会吧,难道我真解释对了?
阿文说:“南哥啊,就是那样的,你解释得很……完美。”
我说:“完美?”
他点点头,说:“完美。”
我说:“perfect?”
他竖起大拇指,说:“你早就应该看佛经啊,你那么有先觉,领悟一定很高。”
我说:“算了吧,我可不想上了几年学最后剃个秃瓢衣锦还乡去。”
“谁说学佛就得出家呢”阿文说。
刚说完,他仿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接着说:“南哥,我觉得你已经是一个修行者。”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莫名其妙,让我怀疑他神经短了路。
我说:“我?老衲?”
他说:“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看经书这么久以来从没想过的,想不到和你说会话就明白了。其实修行和领悟与看经书和思考没有关系,每个人都在修行,在生活中修行,然后领悟,不需要强求什么,人活着就是在修行,原来……我一直在歧途中啊。”
我看着他,他很苦恼,就像是一个犯错的信徒在上帝面前忏悔。
我安慰他说:“也不是啊,看佛经能让你明白很多道理啊。”
他看着我,慢慢地笑笑,说:“南哥,我以后不会再看那么多经书了,我想回到平常的生活,我终于懂得了修行的意义。”
我的忽悠居然改变了一个信徒的信仰,这个力量是我始料未及的,霎时间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佛祖会怪罪我吗?上天会谴责我吗?我觉得匪夷所思,不知道该对阿文说什么。
我说:“那……经书……”
阿文笑笑,说:“《药师经》我会看完的,因为你的朋友要听,但我不会再抱着以前那种把它当成功课的心态来看了,它就是一本宗教哲学书。”
我说哦,感觉阿文已经彻底变了。
这时候我突然收到林童的短信:我是美美,我在铁路上,你能马上过来么?
我迷惘,大晚上的,她在铁路上干什么,同时也感觉到不寻常,难道她又有什么事?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点紧张,因为美美总是和心惊胆战的事脱不了干系。
我决定马上过去。
我对阿文说:“我要出去下,回来再和你聊。”
他点点头,嘱咐我记得买药。
刚走到门口,他又叫住我,以十分诚挚的语气说:“南哥,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领悟,会醍醐灌顶!”
“啥?什么壶?提壶?”我问。
他认真地回答说:“对,你很有佛性!”
我一路奔跑,一边给林童打电话问什么事一边想提壶到底是什么壶,最后电话也没打通提壶也没想出来是啥玩意,我已经站在了长长的铁轨旁边,我的影子在微弱的路灯光下也被拉得老长老长。
我看见不远处有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那就是美美和林童。
我一边喘气一边叫她们,我的声音在铁路上很空旷地飘飞,估计下一个火车站的人都能听到。
她们走过来,美美张牙舞爪,林童蹦蹦跳跳,看着这样的场景,我心里的花岗石才落了地。
林童对着我灿烂地打哈哈,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特别仔细地看了看我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鼓着腮帮子对美美说:“姐姐,我说得对吧,姐夫一定是用最快的速度跑过来的。”
美美也走上来乐呵呵地拍拍我说:“辛苦你了,老夏同志,九分半钟赶过来,你可是第一人啊……你先慢慢喘啊,我今天就不排你了。”
林童说:“才不是呢,是九分二十二秒,我开着秒表的。姐姐啊,你欠我一杯奶茶啊,呵呵,我要喝草莓味的哦。”
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她俩在拿我打赌,而且赌注仅仅是一杯奶茶。佛祖啊!就算我刚抢走了你一个信徒,你老人家也不用这么快就报应我啊,这效率才叫高啊。
我欲哭无泪,一边喘气一边说:“算我今天够背,你们耍完了吧,我现在再跑回去,你们还要不要计时啊?”
我转身就要离开。
林童跳过来把我拉住,说:“姐夫啊,我那么尊敬你,怎么可能耍你呢,叫你来,肯定是美美姐有事找你嘛。”
她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再用眼神指了指美美。
我问美美:“真有事吗?”
美美说:“你以为本小姐吃跑了撑的半夜看铁路啊,当然有事。”
我说:“什么事,不会叫我跑到下一个火车站去吧。”
她说:“那倒不至于,我没那么虐待狂,我是专门来还你东西的。”
我迷糊,说:“还我东西?”
她说:“是啊,借了就得还嘛,我可没那么强的占有欲。”
说着,她从挎包里拿出我借给她的那件白色婚纱裙。
我终于明白过来,但同时又更加迷惑,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专门叫我到这个地方来还裙子,而且,她不是说过这个星期要交作业的么。我猜想事情一定并非如此。
我说:“你不是说你要把裙子交上去么?”
她呵呵地笑,说:“本来是啊,但是老师后来又说只用交论文,实物不用交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裙子搭在我的肩膀上。
林童朝我竖个大拇指,然后独自跳到铁路边上去玩石子去了。
我把裙子拿下来,说:“作业做好了?”
“那当然,写了几大篇呢,手都写痛了。”她一边说一边甩手。
我感到很汗颜,用我这天人共怒的杰作写出来的论文恐怕都能人神共愤了,我问:“几大篇啊?没那么多缺点吧。”
美美这才明白我的意思,她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嘛,毛病是不少,不过作为异性兄弟,我咋能落井下石呢,所以我还是努力地给你找了几条优点写上去的。”
我拨弄着裙子,满心怀疑,说:“优点?我这个还有优点?”
她用拳头轻轻抵了抵我的胸口,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自信呢,啥东西没优点,就说裙子两边吊着的这些细丝吧,我觉得就是很好的创意,这不是优点吗?”
我全身都在汗,因为那些细丝是我没有剪掉的线头。
我说:“敢情这个就是创意啊,也许只有你这么认为了。”
她说:“那当然,本小姐说你这个好就是好,懂么。”
我笑着说:“那真得谢谢你了,这可是我给我梦中情人做的裙子,终于有人说好了……”
她的脸突然凑到我眼前,阴森森地问:“你梦中情人?”
我说:“是啊,每天晚上都梦到。”
她露出更阴森的笑容,问道:“是谁?”
我后退两步,故作神秘,说:“这个嘛……是我的隐私。”
她抓住我的胳膊,继续问:“老实交代,不然……”
我看着她,想了想,说:“是你吧。”
她的表情微微变化,充满肃杀,狠狠地问我:“是我吗?”
我再想了想,说:“又好像不是你吧。”
她侧过脸去,用眼睛的余光瞟着我,再问:“到底是谁呢?”
我说:“有时候是你有时候又不是你,但又有点像你,我也搞不清楚她是谁。”
她放开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小样,不说就不说,要是以后让我知道她是谁的话……呵呵……”
我说:“怎样?”
她歪了歪脑袋,说:“我就告诉她,你其实是同性恋。”
我说:“你这也太绝了吧。”
她呵呵地笑,说:“谁让你不告诉我呢,我总会知道的。”
我理了理裙子,说:“等我想好是谁就主动向你报告吧,这裙子我可就拿回去了哦?”
她说:“拿吧拿吧,谁稀罕你那玩意。”
我说:“你就不多留几天欣赏欣赏我的杰作?”
她看了看我手里的裙子,说:“你真以为那是艺术品啊,又不能穿,废品一件。”
我说:“谁说不能穿了,我自己就穿过。”
她愣了愣,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大笑:“你穿过?这个你能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