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吓了一跳:“你你你!”她看着一一笑得一脸得意,心中自是又急又恼:“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一定是我不小心说出来了!”她捂住自己的嘴:“一一,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理你了!”
一一撅起嘴:“你总不信我。罢了,我不说就是。”免得吓到你。一一在心里补充,自认为自己真是一个细心且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流离这才作罢,稍作收拾便出了山洞。
眼前一片陌生。
“一一,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一一看了看,摇头:“我也不知道。”
流离本也没想过他会知道。她看着眼前随处可见的斑斑翠竹,笑道:“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不如随便捡条路走吧?”
一一自然没有异议:“你不去找大师兄了吗?”
“不去了。我只会连累他。”
“那魔君冷尤呢?他会放过你吗?”
流离苦笑:“除非大家都失忆了,否则他是不会放过我的……”
她想了想:“他走之前不是还没说什么吗?能逍遥一天就逍遥一天吧!”
俩人一路向东直行,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冬日里的被窝,寒风中的棉衣,令人好不舒坦。
一路有说有笑,期间穿过一片荷塘时,一一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一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荷塘中央:“这里……”
流离惊道:“你不会是又想跳下去吧?”
她素来知道一一是非常喜欢往水里跳的,别说这普普通通的荷塘了,就连那传说中噬魂夺魄的黑河之水他不也跳了吗?非但毫发无损,反而还长大了不少。流离看着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白莲印记,这才恍然大悟:“一一,难道你真的是只莲花妖?!”
“唔……”一一含糊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一一却没答她,只说了句:“姐,你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罢全身已化作一道流光朝那荷塘中央而去。
流离低头去看,手腕上空空如也,那朵白莲印记果然不见了!
“一一!”
偌大的湖面,又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流离心中直跳,这跟当初一一一头扎进黑河之水时相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止不住地想,这还是个孩子,一个她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她如今只有他了,纵使他可能并不会碰上什么危险,反而会因祸得福,可万一呢,万一他被水草缠住,或者遇到什么凶恶的妖兽呢?
她站在岸边,曾经几度都想跳进去寻人,可那湖水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将她吞没。她毫无勇气,她只能退缩。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对于这些江河湖海,她内心深藏的是怎样不为人知的恐惧……
可是,一一还在里面呢?!
她屏住呼吸,有那么一刻,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那无波的水底,从此陷入了深无止境的睡梦……
“姐姐!”
“一一?”
流离回头,不想看到的竟是白莉那张娇俏妩媚的容颜:“白莉?你怎么在这儿?”
她四处一瞧,又哪里还有什么湖呢?屋宇回廊,树藤娇花,这里,不就是上次她和索罗看到的那处屋舍吗?只是相比起上次所见到的破败,这次她所看到的,显然更为崭新,植物也更见生气,仿佛这真的是寻常人家的住处,处处都彰显着温馨和幸福。
索罗说,这是白莉的住处。那么,她又是怎么到达这里的?一一呢,他又在哪里?
“姐姐,”白莉缓缓靠近,明媚的秋波里竟突然多了些暗芒。流离不住后退,但白莉就像是那树上的藤蔓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她的冰冷的双手骤然握住她的,牵引着附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之上……
流离呆住,这才发现白莉的肚子竟出奇的大,起码也该是八九个月大的生孕了!
她尚来不及反应,只觉白莉握住她的手猛一使力,她的手就像是按在了一颗坚硬的水球之上,随之而来的,便是白莉近乎凄厉的一声哀嚎,以及她触地之时白衣下汨汨淌过的鲜红血迹……
流离:“……”
!!!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不是她的孩子吗?为什么,就为了陷害她,亦或者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孩子?
流离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这一双手,那样柔软而坚实的,富有弹性的触感,那是一条生命啊,鲜活的、懵懂的、毫无杂质的生命!就是因为这双手,它从此就要消失于这个世间,从此再也感受不到阳光和雨露了吗?
地上的白莉虽在哀嚎,但她的眼神却恍若毒蛇,森冷而怨毒地看着她,仿佛她们是宿世仇人,可明明,这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吗?
流离定在原地,恍惚间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一个女人,和一群男人。
女人在中间,男人在外围。
女人瑟瑟发抖,男人则满脸嚣张。
流离觉得有些头痛。她像是喝醉了酒,走路东倒西歪的,而更神奇的是,她的手里竟真的提了个酒壶!浓郁酒香扑鼻而来,竟让她有种想要醉死在这香气之中的冲动来。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摔倒,走到那群人面前时已花费了浑身大半的力气:“放,放开她!”
男人一阵哄笑:“哪儿来的酒鬼,也敢阻挠爷爷们的好事?”
“还是个娘们!哟,长得还不错!”
“看来爷几个今儿运气还不错,这一来就是两个……”
流离一酒壶摔过去,顺手就摔掉他两颗门牙。酒壶砸在地上,“砰”地一声,顿时酒香四溢,不一会儿竟醉倒了一大片……
流离表示,她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竟都晕了?还有那位姑娘,你跟着晕什么,还逃不逃了啊?
最后,流离只得任命地将那女人抗在肩上,一路踉踉跄跄地走了老远,才终于找着一个可以落脚的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