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颤抖着将手塞进了老人的被窝，之后又迅速的将手收了回来。她的手触碰到的是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躯体，就像外面酸菜缸里面结了冰的石头一样，即使在热炕上，即使还盖着棉被。
看样子，老太太走的有些时候了，应该是从张元仁那里出来之后就直接倒下了。不过老人走的时候竟然连张思仁都没有惊动，看样子走的倒也算是平静，没闹什么大的动静。
女人站在一旁，鼻子开始抽搐，眼泪控制不住地一个劲儿的往下淌。她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刚刚还给自己家炸鱼的老太太就这样直接的走了。
这个时候，张元仁推开门进来了。门打开的一刹那，女人感觉到一股冷气直接就冲了进来，丝毫不惧怕火炉的威力。扑在女人的脸上，想要将女人的眼泪全都冻干。
女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但是紧接着便扑在老太太身上，她怕这一股不长眼的寒气再将老太太冻着。
“怎么了，晓丽？”张元仁看见女人这番动作，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子，但是他还是不敢相信，轻声问道。
张元仁这一问，女人就更止不住了，趴在老人身上直接就嚎啕大哭，似乎是想要将这几天来所有的委屈连带着漫无边际的哀痛尽数发泄出来。
此时的张元仁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眼角开始有泪珠打转，这好好的人怎么会说没就没呢？他没有趴上前去尽情的发泄，只是走到老人面前试了试鼻息，确认了之后就出了门。
他要去通知老人的大姑娘和小姑娘，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尽管他好几次都忍不住哭出声来，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到邻居家打完了电话。
张元仁的大姑就住在老太太右边的哪一栋房子里，但是张元仁选择了最后才去敲开这一扇大门。
“快过年了，你不在家里忙活，你上这来干什么？”
刚刚刷新的嫩绿色的小铁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了他大姑那一张布满了皱纹的脸。看清来人之后，他大姑说道。
“俺妈走了。”
张元仁也没有因为这种语调有任何的不满，轻声有些哽咽的说。
“啊！俺亲娘来！怎么说走就走了，还真会挑个时候，这不连年都没捞着过！”
他大姑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长大了嘴喊道。然后转身就走进了屋里对他儿子说：“文明，快快快，嫩舅母走了。”
“啊！走了！谁来报的丧？”他小儿子文明十分惊讶的说道。
“元仁来说的，还在外面呢，啊呀，你说早不走晚不走，要过年了她走了，这个年这不又不用过了！”他大姑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抱怨着。
站在门口的张元仁默默地听着这一切，苦笑了一声冲着里面喊道：“文明啊，你一会儿去把老白头叫过来，我得赶着去报丧！”
“好，你先去忙吧！”
听到里面应了一声，张元仁这才叹了一口气回家骑了摩托车抓紧时间去报丧。
张元仁通知一圈儿亲戚回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这一间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有哭天抹泪的，有郁郁寡欢的，有站着扯淡闲聊天的，还有像张思仁这种努力装作一脸懵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