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毅奶奶从床上起身，看了张元仁一眼说道。说完，推开屋门就要出去。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老人总觉得自己无颜面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肺癌后期的她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上的人情世故。哪怕是对于她大哥的行径，她的心里都没有多少的波澜。
这个世界上本就那么点儿事儿，钱是老大，所有人都必须在钱上面亲热也好捅刀子也罢。一旦钱没了，上面所承载的人自然也就会分道扬镳，甚至互相之间连刀子都懒得动，因为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连接的纽带。
“妈，在这吃晌午饭再走吧。”
老太太背影略显孤单，病痛已经将她折磨的没有了丝毫神采。听到张元仁的声音，老人身形一滞，两行老泪止不住的留了下来。这句话在老人的心中简直堪比天籁。最起码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记恨自己。
但是张元仁真的不恨吗？
“不了，思仁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
老人颤声说着便推开了门。思仁是张元仁的弟弟，今年只有十三，已经上初中了。
张元仁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刚张开的嘴就又闭上了。他想起自己也是刚刚进家门，妻子也已经为自己奔波了几天，家里已经没有什么现成的能够填饱肚子的东西了。老人刚刚炸的刀鱼是前几天他自己去买的，他记得自己只买了三条不算宽的当地刀鱼，所以这点儿东西还是要留到过年吃的。
中午，张元仁的女人下了一锅混汤面条，上面撒了点儿肉末。出锅之后，女人给老人和思仁送去了一大碗。果然，女人去的时候娘俩在被窝里连饭都没吃。
见女人过来，思仁一个鱼挺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捞起一双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开吃。女人也没有栏他，毕竟孩子还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这个时候那里能缺了饭。
“妈，过来吃点儿饭吧。”
女人对着床上的老人轻声说道。但是并没有收到回应。女人又叫了几声，床上依旧没有动静。女人害怕了，她感觉此刻室内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黄泥糊的火炉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隆起的被子，她似乎能够感受到上面散发的丝丝凉气，她的天要塌了！
“思仁，你去把你哥叫过来。”
愣了好久，女人才恢复了理智，对着还在吃面的思仁说道。
“我吃完饭行吗？”
思仁嘴里塞满了面条，应道。
“不行，就现在，让你哥立马过来！”
女人的声音有些严厉，一向温柔的她此刻也已经顾不得了，现在的事情很明显超出了她的处理范围，她甚至连床都不敢靠近去看看。
张思仁也是被眼前的嫂子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嫂子生气了，有些委屈的扔下筷子就跑去找他哥，准备在他哥面前告上一状。
张思仁走后，女人才缓缓的靠近那一张床，看到了老人的正脸。老人平躺在床上，面容十分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