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晚的事过去两天,东苑中风平浪静,绮姗在四下无人时问绮媱那晚她在月地云阁如何,绮媱只说没有人难为她,并没有多说太多。
初十这天,起床梳妆后绮姗在花厅窗下看书,绮媱开了门,走出去折水中的荷叶。玉茹和琼萝领着宫女端上早饭,“小姐,吃了饭再看书吧。”云芝也走到外面把绮媱哄了进来。
饭刚上桌,毓颐来了,“崔姐姐。”
绮姗绮媱看见毓颐,忙起身行礼。“讲这些虚礼干嘛。”
“公主可曾用了早膳?我和绮媱还没用早膳,公主坐下一起用点吧。”
毓颐本来已经吃过早饭,扭头看见桌上的小菜着实可口,“好,给本公主来碗粥吧。”
三个人在桌边坐下,宫女添了碗筷盘子奉上粥。用小勺子搅搅碗里的粥,燕窝粥,看看在旁边的伺候的月芝云芝,猜到点东西,状似无意问道,“姐姐进来一直都是吃这种粥吗?”
“进来到现在早上一直都是吃这个。”
这么说连续几天都是这燕窝粥,想来小厨房肯定是翻着花样的做这燕窝粥,今天放鱼蓉,明天放鸡丝,后天再放点别的,这哪是嫔位份例能有的东西。南安郡主那儿有母后关照,暗里添补些这是有的,方李岑三位小姐的用度看着确实是嫔位的份例,这两位,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这个皇帝哥哥,毓颐心里编排的正爽,在外面照管的太监进来,毓颐一眼就认了出来,是皇上身边的陆成。陆成进来时也看见了毓颐,不自觉的低下头,“长公主吉祥。”
“你在外面伺候,进来可是有事?”毓颐猜陆成是心虚才低着头,不过陆成在宫中内监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皇帝身边给力的太监是秦松秦立,只是秦立平日里在内府与明忠一同主后宫事务,陆成是秦松秦立一手调教出来,只是陆成多在里面管束宫人,不像秦松那样常跟着皇上上朝见大臣。
“皇后娘娘遣人来,说是请长公主赏花饮茶。”陆成往前走了几步,恭谨说道。
“你去告诉那个人,说本公主今天要与崔家二位小姐一起说话做针线,不去搅皇后清净了。”往曲院风荷来的路上毓颐见到有外命妇进宫,想起来今天是命妇因小公主出生进宫请安贺喜的日子。这会欧阳夫人应该来了,去皇后处搞不好会碰上欧阳夫人,毓颐一想到欧阳夫人与自己说话时的样子毓颐就没来由的心烦。
跟在毓颐身边的姑姑小声劝道,“公主,今天各府夫人进宫给请安贺喜,若是公主不肯去皇后宫中饮茶赏花一事传到外面去,于公主声誉不好。”
觉得姑姑说的有道理,毓颐倒不是怕各府夫人乱嚼舌头,就是不喜欢有人把这事往祖母跟前传,到时候挨骂的还是自己。扭头对绣如说,“你去看看那人走了没有,若是没有你就对他说本公主等会就去。”绣如听了行过礼就出去了。
因为实在不想往皇后那里去,毓颐便想着如何去了以后喝杯茶就走,扭头看见绮姗绮媱,就想让她们与自己一起去。绮姗绮媱听了,本不想去,无奈毓颐央求再三,只好答应了。
“公主容我们上楼换一身衣服。”毓颐痛快的点点头,绮姗绮媱上二楼换衣服,穿好衣服,云芝想了想,拉绮姗绮媱在妆台前坐下开了妆奁,摘下绮姗头上的玉簪,换上金海棠花簪子,把绮媱头上的金嵌珍珠簪子换成点翠流苏钗。
一行人走到一碧万顷,绮姗觉得跟着自己和绮媱的人太多,对云芝和玉茹说,“我们一会就出来了,你们两个在外面找个阴凉地儿等一等。”
欧阳若在暖阁等毓颐来,宫女进来说长公主到,南安郡主与崔家二位小姐也来了。欧阳若听见有旁人,心里一惊,下意识往暖阁中的大花梨木屏风看去。
换岗后在侍卫房点了卯,崔琰想着好几天没见到姐姐,正好这会换了岗可以回家,借这个机会去里面看看,兴许能见着姐姐。昨天在校场见到姐姐,姐姐说在曲院风荷住着,崔琰凭着巡逻时记下的路线小心翼翼的往曲院风荷去。
过了上下天光是富锦楼,富锦楼里上万册古籍善本,珉晟经常处理完政事后在富锦楼看书,富锦楼东配殿是书房,先帝又在东配殿加了床榻,珉晟有时在富锦楼看书忘了时辰,干脆在东配殿睡下。绕过一片竹林,往里走就是宫妃所住之处,崔琰怕被人看见,一路上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走到一碧万顷后门处,崔琰觉得热,躲在树后面站着乘凉。
“三公子请随我来。”崔琰听见说话的声音,从树的枝桠间寻声看过去,宫女引了一个蓝色锦衣男子进了眼前这处院落。只是这个锦衣男子有些眼熟,似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刚才的一男一女已不见人影,崔琰继续摸索着去曲院风荷,只是走的慢了,心中一直想着刚才看见的锦衣男子。
一碧万顷主殿东暖阁里欧阳若上坐,安国夫人与毓颐绮姗绮媱许瑶坐于下首,欧阳若安国夫人毓颐三个人言笑晏晏,许瑶绮姗绮媱三个人倒低头饮茶,不言不语。毓颐身边一宫女捧了一壶茶,说是长公主的茶凉了,给长公主换杯新的。毓颐刚饮下茶,从外间进来一小宫女,“禀娘娘,三公子到了。”
本想饮茶,杯子已到唇边,听见宫女说的三公子绮姗手一停,扭头看过去,外间的男人已由宫女引进来。许瑶听见宫女说的,也往外看,看清来人是谁,许瑶扭头看绮姗,绮姗也一脸狐疑的扭头看自己。立在许瑶绮姗身后的宫女心中满是疑惑,宫中除了皇子王爷之外外男无诏不得入宫,驸马可与公主一起进宫探望公主母妃,今儿个外命妇入宫请安贺喜,这欧阳家的三公子,横竖怎么轮都轮不到他进宫。正想着只听见毓颐说,“既然三公子来了,毓颐就不搅皇后娘娘姐弟团聚了。”
欧阳若见毓颐要走,笑道,“这眼看就中午了,公主在这儿用了午饭再走吧。”
毓颐从座位上起来对欧阳若行了个礼,“毓颐谢皇后娘娘款待。”说罢便往外走,许瑶绮媱绮姗见毓颐往外走,也起身向皇后行礼跟着毓颐往外走。
崔琰往曲院风荷去,谁知道走迷了,崔琰在树荫里站着想再这么下去估计走一天也未必能走到曲院风荷,反正姐姐过几天就回家了,也不差这一会功夫。想好了转身往来的路走,走过一处宫院,一个紫衣太监抖着拂尘,崔琰看清是谁,笑了出来,“秦公公好。”
秦松从太后处出来,一出来就看见崔琰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秦公子这是往何处去?”
“在侍卫房点了卯想去看看二位姐姐,只是找不到路,想想觉得这样不妥,这准备出宫呢。”
秦松听崔琰这般说,觉得这孩子上道,抖了抖拂尘,“出宫的话公子请随奴才来,此处已是娘娘们所居之地,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多谢秦公公。”走了没多远,崔琰想起来看见的锦衣男子,问道秦松,“秦公公,崔琰不太懂宫里的规矩,有件事想问问公公。”
“公子请说。”
“除了王爷和成年皇子可入后宫请安,还有哪些人可进后宫?”
秦松没想到崔琰问这个,说,“若是宫中娘娘下诏,驸马可与公主一起进宫请安,今儿关内侯与淑雯长公主就一起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若是宫妃的父兄呢?”
“宫妃的父兄属外男,外男是不准进宫的。”
听见秦松所说崔琰小声嘀咕,“那欧阳鑫怎么进来了?”
秦松耳朵尖,听见崔琰说的扭头问他,“崔公子您说什么?”
指着一碧万顷的方向说,“刚才我在那边的树荫里躲太阳,看见一个宫女领了欧阳鑫进了一处院子。”两个人说话的空已经到了一碧万顷附近,崔琰看了看,“好像就是这里。”正巧在树荫下躲太阳的云芝看见秦松,“秦公公。”
“云芝姑娘不在曲院风荷伺候怎么在一碧万顷外面躲太阳?”
云芝笑说,“皇后娘娘请长公主饮茶,我们二位小姐也跟着一起过来。”听了云芝所说,再想想崔琰说的,“不好,要出事。”
“怎么了秦公公?”
秦松也不多说,对崔琰说:“你去这个院子的后门守着,如果有你看见的那个人出来你就拿下,我去找人。”又对云芝玉茹说,“等会里面如果闹起来你们能进去就进去,不能进去就去找太后。”说完丢下崔琰云芝玉茹跑走。崔琰不懂秦松突然为何这样惊慌,只是觉得他在宫里服侍皇上多年,做事有些道理,问了云芝这处院落后门在哪儿便往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