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丫头为段子绝铺好床被,晚风自阳台入内微醺,烛光微曳,有丝丝暧昧的气氛。
段子绝斜坐在几台处,借着微弱的烛光手捧着书籍,丫头不时看呆,他着一身睡袍,领口低至胸口处,隐约露出健壮的肌肉,丫头不免有些局促,唯诺问道:“这烛光晃眼,段公子仔细伤眼。”
段子绝不动声色,只抬眼看他,剑眉微挑,只盯着面前这个不过豆蔻的姑娘,眼里透着难以驯服的机灵,虽扎了个云鬓,不免觉得有些可爱,随口问道:“你便是今日倒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丫头回道:“我自小就在燕雀楼被南偏店的安妈妈带大,没有名字,大家只管叫我丫头。”
“丫头?”他清浅一笑,只道:“是个好记的名字。”
丫头在原地呆了许久,尴尬的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方才开口说道:“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丫头便先下去了。”
他“唔~”一声,竟不为所动。
丫头不敢再多逗留下去,她只觉得脸滚烫的厉害。
是了,今日段公子突然的点了她的名字,这本就是一件稀罕的事,于是这件稀罕的事便迅速传遍燕雀楼上下,可传言传言,渐渐便传成了一件无中生有的事。
安妈妈急匆匆向我赶来,好好向我指导着,第一次接客应当如何如何,我黑着一个脸解释:并非她所想那样。
烟小荟也只向我投了一个了然于心的眼色,甚至是戴丽欢欢也跑来向我支招,如何将这位公子一举拿下手,然后细心向我描述了有经验者的各种经验,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保准魂牵梦绕。
丫头欲哭无泪,只能随她们高兴罢了。
可丫头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也多少会有些担忧和忐忑,万一真如安妈妈她们所说,这段公子一时兴起,那她该如何应付?多想徒增苦恼,丫头便不敢在多逗留下去。
我就这么出来,烟小荟少不得会在我耳旁呱噪,只问道“如何?”
“如何?”我羞红了脸,摇头解释道:“没有如何。”
“没有那事么?那可有留些赏钱?”
她目光灼灼,只道我运气好,第一位客人便是青年才俊的段子绝,我笑称道:“人家也只道是要我为他收拾一下便歇下,哪知你们一个个那么上心,还真道我是真的去接客了。”
她“噗嗤”一笑,说道:“你还别怪,话说这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当来燕雀楼里的客人们真是来做什么的,要是一时兴起也指不定呢。”
我推就她,嗔道:“莫要胡说,什么一时兴起,不羞不臊。”
正欲打闹下去,便只见阶梯处,自下而上迎来一位身着绣花白裙的姑娘,身后一位侍女跟着,目不斜视,发髻用简洁的发饰点缀,便多了丝脱俗的味道。
丫头与小荟忙福了福身,道一声:“崇妖姐姐。”
崇妖凌眉大眼微挑,面带鄙夷不屑,只云云:“你就是今日让段公子点了名的丫头?”
丫头很是机灵,知晓崇妖与那段公子有些交情,便堆起了笑,说道:“今日段公子只道要歇息,我只不过是帮忙收拾了一下,并非姐姐想得那样。”
“话虽如此,可是以段公子的才情,向来倾慕者居多,保不齐你便像那些不懂得矜持的女子一般,使那些不堪的招数。”
丫头清浅一笑道:“姐姐真是说笑了,丫头年纪尚小,尚且不知姐姐说的那些不堪招数如何,就是知晓了,在段公子面前卖弄,还指不定怎么笑话我这点微末之计呢。”
“如此便好,我警告你,以段公子的身份,是你万万高攀不起的,好自为之吧。”她瞥了我一眼,拂袖远去,自带一阵清风。
我与烟小荟两人面面相觑,背脊生凉,自相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