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四,大年将至。
元宵节,又是到了红牡丹姑娘入宫中献艺的时刻,临近年节也并不清闲,燕雀楼里正紧锣密鼓的排练,正应了李商隐那一句:“蝶衔红蕊蜂衔粉,共助青楼一日忙”的热闹景象,却半点也马虎不得。
丫头羸瘦的身躯,努力抬起木桶,将热水倒入澡盆,一缕水烟自盆中缓缓腾起,空气中散漫着好闻的花果香味,丫头伸手入水中试了试水温,心里满意,忙向里屋喊道:
“红牡丹姐姐,洗澡水已备好了,快来试试水温可合适否?”
半晌,只听见一句好听的女声从内屋回道:“恩,我稍后便过来。”
可丫头等了半盏茶的功夫,却只见一位身着鲜艳夺目的女子。
那位女子便是红牡丹姑娘身边的侍女之一,花名夕颜。只见她二话不说,便径直伸手入澡盆中试了试水温,柳眉微微飞起,傲声道:
“这水不行,还是冷了些,你再去打半桶热水过来!”
丫头最不喜她,心想:她原本也是燕雀楼里的艺妓,人虽长得漂亮,舞艺也尚可,只是她在燕雀楼里没有任何人脉,又没有伯乐赏识,名声根本就推不出去。
当时雀妈妈手下的艺妓——红牡丹、崇妖、媚儿的名声正盛。燕妈妈也苦于栽培茉莉和海棠,因而她的身份竟落了个不尴不尬,没有妈妈为她招接客人,再好的娇容与才艺,也只得被埋没于中。
渐渐的,交不起中店里昂贵的房租,差点就被雀妈妈赶去小店做了娼妓。
后来,她不知怎么找到的红牡丹,苦苦哀求着要留在她身边,这才被留在了中店,不然此刻早在小店里做肉体买卖的勾当罢。
可在红牡丹姑娘身边做了侍女,她也半分没有收敛,居然还让她有了颐指气使的借口了。
我们彼此都不喜对方,只是我并不想与她撕破脸,她却以为我好欺负,想着法的来刁难我。可我并非是好欺负的角色,若不是安妈妈叮嘱着,让我不要无端生是非,我一定致力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与报复。
想到这,丫头心中虽已恼,可还是不得不挤出灿烂的笑容,陪附道:“姐姐莫急,我这就去打半桶过来。”
丫头提着木桶刚走出屋外,就见到烟小荟一手捧着珠翠,忙叫住我道:“丫头,原来你在这!”
这烟小荟也是红牡丹姑娘的侍女之一,平日里与我交好,家中贫苦,为人很是勤谨。
三年前,她只身一人来到燕雀楼,只道是要在燕雀楼里讨生活,可贫苦人家出身的她没有任何才艺,雀妈妈瞧不上她,倒也便得不了了之,辗转到红牡丹跟前侍候。
再后来,却又不知何故,惹了楼中姑娘——景妙儿的不快,许是看她衣着发饰简便,知是贫苦人家便多番刁难,丫头得幸为她解围,这才与她结下深厚友谊。
我忙向她诉苦,道:“别提了,我明明试了水温是可以的,还得叫我提半桶。”我忙向她诉苦。
“你别管了,雀妈妈让我去彩云庄,问问那店家姑娘的衣裳制好没有,可我要去将这首饰典当了,你且去帮我问问吧。”
我一听,心想:这是个很好的差事,可比提水轻松许多,手赶紧往身上拍了拍,笑道:“我现在就去!”
烟小荟急忙拉住我,说道:“雀妈妈还说了,姑娘的衣裳要在大年三十赶制好,不然元宵宫中的盛宴的排练,只怕要赶不及。”
“知道了。”我赶紧回道,一溜烟的跑出燕雀楼。
楼中事务繁多,总有这样那样的事吩咐着她,她虽自小生在燕雀,可如今年龄尚小,还接不了客,却也闲不得,楼中有许多琐事,少不得叫上她去忙活,她本就性子不稳,面对燕雀楼中的繁琐事务,也少不得怨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