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处。
夕颜一身艳美的七彩流云纱袍,上有百花点缀,裙摆与袖口皆有金丝滚边,精心的梳了一头华丽丽的牡丹鬓,上头有琳琅满头珠翠,仿佛夜空星云般熠熠生辉,晃晃的叫人移不开视线。
一旁的侍女仅侍候半天,一时还摸不清这个主人的脾气,蚊声问道:“姑娘今日穿成这样,真真是好看,姑娘如今也是头牌了,怎的还要给牡丹姑娘做端茶送酒这样的小事?”
她辗转一笑,颇为自得的一句:“从前,都只有她高高在上的,我曾经那样羡慕她而遥不可及,如今我站在高处,倒是也忍不住让她瞧上一瞧,我也并不比她差到哪里去。”
牡丹阁,夕颜曾在这个地方出入多次,这个占尽了燕雀楼最佳位置的地方,如今在叫她看来,竟有些破败冷清的模样。
红牡丹独自缩在窗边向远处眺望,忽听见声音而望,见着是夕颜进来,只在唇边噙了一缕哀淡的笑容:“我这些衣衫首饰戴在你身上,还真是好看。”
“妹妹谢姐姐的相赠,我很是喜欢。”
“你成了燕雀楼新的头牌,我还没来得及去向你道贺呢。”
夕颜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了扬,“妹妹承蒙姐姐昔日的照拂,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妹妹虽登上头牌之位,却也不敢忘记当日姐姐的恩德,此次来,也算是最后一次服侍姐姐,妹妹备了些薄酒,愿与姐姐敞开心扉宿醉一场,姐姐你看如何?”
牡丹被她头上的珠翠晃的刺目,撇开了视线,“说到服侍,你与烟小荟也算是服侍我最久的了,如今你身居高位,又何至于要将她置在那种地方?”
夕颜将薄酒斟满酒杯,一饮而尽:“姐姐当真良善,哪怕是对自己起了歹意的偷手也会原谅。”许是酒量不见行,有微微薄透的红晕,“姐姐你可知晓,我与姐姐有何的不同?”
红牡丹接过她手里的酒杯,耐心听她叙说心事。
她说:“曾经我有多羡慕姐姐你可知晓?你有惊天的美貌,过人的才华,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只能在底下看着你高高在上。”她面露一抹哀恨的笑意,说道:“而烟小荟,明明只是一个贫寒人家生的,什么才艺都不会,在燕雀楼最多能做个娼妓,凭什么要我与她平起平坐呢?”
红牡丹望着她精致的面庞,心中亦感叹:当初若不是看她苦苦哀求于她,她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可岁月究竟如何变化,曾经那个楚楚可怜的她,如今面前这个人,反倒让她再也看不清。
夕颜眼看着红牡丹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笑意浮上心头,又道:“姐姐,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你可千万别怪罪于我,我也有我的难处呀,家中的弟弟被抓去当了奴隶,家里的父亲也早已病重,我也是迫不得已,我需要赚钱养家呀。”
红牡丹心底逐渐被恶寒盘绕,一股说不上的恶心,让她说不出话来。
夕颜自嘲一笑,说:“对了,你无父无母,孤儿一个,哪里能知道我的这些痛呢?”
不知不觉天色便已渐暗,月色如毒蛇一般闪着丝丝的信子,珠帘在细风的摇曳下如同罂粟一般妖异的绽放。
“哐当”一声,酒杯摔落在地,红牡丹额上有细细薄汗,牡丹心觉不好,颤抖着双手,勉力支撑起身体。
“这酒里,有?有有……毒?”
夕颜险恶的嘴脸再也不加以掩饰,只余下弥漫在房中刺耳的“咯咯”笑声:“你是不是很奇怪?元宵家宴中那么重要的衣裳竟会出错?”
牡丹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中慢慢回过味来,她不敢相信:“是你?居然是你?”
“是我,若不是我,你还真以为是烟小荟做的么?那烟小荟还真是好骗,不过在我诓骗之下,居然还真的就不仔细察验了,要怪,便只能怪你留下了个粗心大意的侍女。”
“为什么?”
“为什么?”她咯咯一笑,连烛火都被吓得摇摇晃晃,“姐姐啊姐姐,若你还在燕雀楼一日,哪里还能有我夕颜的一席之地?你的琴艺如此精湛,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将你比下去,就是犯了宫中之事,你的生意还仍旧那么红火,我怎么能让你留在燕雀楼与我抢生意?”
红牡丹身子软了下去,那种绝望,再也没有如此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