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黑夜与白昼的交替,时间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了。我不知道自己多长时间没有进食和睡觉了,一两天,或者更长。
现在的我又累又困,根本无力思考太多事情,我只是想到了姑姑、想到了亮亮、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人,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莽撞的下了这样一个决定,让自己陷入如此绝境。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梦里又回到了青河镇,一切生活如旧,平淡而又踏实。可是这梦是短暂的,很快我就被冻醒了,但我多么希望睁开眼自己还躺在妙品斋的一亩三分地呀,最好外边还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如果这时候再出现一个手指奇长的老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抡起扫帚对他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给我滚开,别让老子看见你!”
可是,我睁开眼只看见上官韵苍白的脸。我以为她死了,但凑过去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
哎,我多么希望此刻昏迷着的是我呀,那就直接等于安乐死了,也不用这样担惊受怕。
棺材在水面上漂着,就像是一座孤岛,我左右寻顾依然没有丝毫发现。
好在背包还在,我从里边到一些食物,吃了几口感觉身体逐渐有了热量。我垂下头,看见一直挂在我脖子上的鬼戒,这一刻仿佛感觉到了姑姑就在我的身边。
妈的,老子死也要活着。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心中竟然生起了强烈的求生欲。
我用衣服将棺材内的积水全部舀了出去,这地方太凉了,双腿在里边泡的几乎失去了知觉。我挪动到上官韵旁边,发现她还有生命体征。
自上官韵受伤到现在差不多三个小时了,看着她身体并没有异变的可能,我的心也稍稍踏实了一点。我开始思考活人与丧尸之间转化的途径,是单单被咬后就会感染吗?
丧尸,俗称活死人,一般是由活人直接转化。丧尸在西方文化中的存在迹象特别明显,起初给的解释是巫师用药物迷昏被害人后,再用幻觉药物跟催眠控制被害人。但随着现代医学发展,科学家证实丧尸其实是由于病毒感染引起的。
人体感染病毒后,病毒由侵入点前往大脑,然后开始疯狂吞噬细胞,并降低新神经元的生成量,这样人的认知能力和自我意识就会完全丧失。对感染者来说,大脑被破坏后“社会人”的特性就会丢失,只保留下动物本能的一些特征,如捕食和休眠。
在我的预想中感染的途径就是血液传播,丧尸在撕咬伤口后,病毒也会随着血液进入被害人体内。不过,从目前上官韵的情况看,她似乎又没有被感染的迹象。人体血液的平均流速为每秒三十到四十厘米,按这样一个速度,从小臂回流到大脑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呀。
这个时候我脑海中突然想到了那些白色的长线型蠕虫,天丝冰蚕,难道孙老九当年说的是真的。我赶紧解开缠在上官韵手臂上绷带,被泡得发白虚肿的伤口瞬间裸露在我面前,我仔细地观察,竟然发现在伤口附近结满了米粒一样的虫卵!
一股恶心的感觉立刻从心里发出,我干呕了几下,发现什么东西也吐不出来。我定了定神,很快把感染的思路转移到了这些虫卵上。我的记忆宫殿再一次发生了作用,我想到了孙老九当年的话,他说天丝冰蚕一种寄生性生物,被感染后虫卵会在人体内繁殖,等生长到一定阶段就会潜入大脑,食空脑髓。而上官韵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丧尸异化,估计是虫卵生长的速度受到了抑制,我想这很大程度上跟那些消炎药和抗生素有关。
我先扯一条粗布勒紧上官韵手臂上的大动脉,然后开始清理伤口处那些虫卵,我忍住强烈的恶心像剥石榴一样地一粒一粒剔除。为了保证清理干净,我用刀子尽可能地扩大她的伤口,整改过程没有麻醉,我能听见她嘤嘤地疼痛声。
没有消炎药了,最后我将燃烧棒的燃料取出撒在她的伤口处点燃,很快飘来一股焦糊的味道。我将她拦在怀里,她的额头冒汗但身体却冰凉。我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要和一个女人相互依偎着取暖。这是一个顽强的生命,络腮胡子为了她放弃了自己生的希望,即便是为了络腮胡子我也没理由不管她。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她,她的嘴唇毫无血色,但看起来依旧柔软。她的脸很干净,干净地一尘不染。她的眉毛可能因为疼痛而在不时蹙动,那种难受的样子让人生怜。
我的身体很冷,可心里却是莫名的暖和,这种感觉很奇怪。我不再看她,而是抬头望着洞顶,没有星空,只有坚硬地不可逾越地岩壁,然后盯着盯着眼皮就开始发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再一次苏醒,睁开眼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怀中的上官韵不见了。我呼地站起来,草,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这特妈到底哪个场景是真实的?
不过,当我完全抬起头后,发现上官韵正坐在我的对面,她的状态依旧虚弱,但明显已经清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拿着刀子对着我问。
我一看赶紧去摸自己腰间的匕首,才意识到她手中的刀子正是我的防身武器。我暗骂一声白眼狼,心想这娘们怎么这样呀,翻脸比翻书还快,亏得老子之前还动了恻隐之心,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子救了你,不说谢谢就算了,还拿刀威胁我,你的良心喂狗了呀!”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没好气地说。肩膀的余热还在,看来她应该苏醒没多长时间。
她皱了皱眉,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这么说,老娘的伤口是你弄的了?”
“什么我弄的,那是丧尸弄的好不好,你他娘被咬了也不说一声,想害死我们呀!”我气呼呼地说,突然见她目光凌厉,才意识到她所指的不是伤口本身,而是被燃烧棒燃料烧出的疤痕。
“这这…这个是我弄的,我不是想救你嘛……”我解释说,但声音有点发虚。但凡一个女人都是爱美的,女孩子身上若留这么难看的一块疤,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算了。
她慢慢地凑近我,我感到一股寒意逼近,“想救我,你把老娘弄成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她有点气急败坏地说,然后抬起匕首就向我刺来。
我大呼一声不好,急忙站起来想躲,但腿麻地却站不起来。匕首毫不犹豫地落在了我的手臂上,然后轻轻一划并未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