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
客栈房与房之间隔音效果不好。花意想出去呼吸点早上的新鲜空气,刚穿好衣服就听到一声痛呼。“哎呀!”
听声音是辰浔香。
“咚咚。”
“哎哟……请,请进。”
进门的是花意。一进门就看到辰浔香一只手撑着身体坐着,一只手按在额头上揉着。“是花意公子啊。”
花意走进床边,自然快速地用手指点了点床栏。
“我方才想起身看会儿书,结果起身伸头就撞到什么,像是墙壁……”说罢,手在床前空中来回晃动摸着。结果什么都没有。
“想是房间太暗,你没看清,撞上床杆昏头了吧。”
辰浔香顿时摸不着头脑了,刚才撞的那下太真实了。试探性地把脚伸出床沿,然后身子半躺着向前缓缓挪进,脚落了地,还要用手在面前摸来摸去。
花意站在一旁,一切看在眼里。
刚才辰浔香脸上有些害怕但又要尝试的别扭表情,半信半疑地手臂乱舞的蠢憨样子,让笑点一向颇高的花意差点破了功。
辰浔香纠结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花意一直在旁看着,顿时尴尬漫上心头,立刻从床边站起。“让你见笑了。”
辰浔香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白色单衣,经过刚才的折腾,领口大开,可以明晰地看到一边锁骨和大片雪色的皮肤。
花意别开脸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我先出去了,你先穿好衣服。”
待花意离开,辰浔香才低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虽不解花意为何匆忙离开,但还是转身打开衣柜开始穿衣。
辰浔香发现最近老是撞头,当他苦恼地挠着头告诉花意的时候,花意自然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很快地到了宣弘学院考试的时间。
文苑前。花意和辰浔香站在一起排队等待入场。按照入场顺序作为座位编号。
文苑是座深棕色的桐木高楼,约摸有五层,故可以容纳很多人。
两人在第一层进行考试。
一层楼只有一个房间,外面的走廊环绕宽大的房间,房间构造简单,没有任何用于装饰的摆设。整体朴素庄重,不失大方。
房间窗户全开,光线充足。内设几十个桌凳,前后都有监考导师所坐位子。
不一会儿,就坐满了学生。其中一位监考导师拿出一个长卷轴走到最前,清了清嗓子:“注意,现在开启试题题目。”
所有人全神贯注,注视着慢慢展开的卷轴,呼吸渐紧。
卷轴全部打开,入眼的是一张大大的白纸,中央却只写着一个字–––国。
“国?”许多人异口同声地发出诧异的声音。有人正要交头讨论。
“安静!不许讨论!”导师瞪着眼,重重地拍桌。
恐怕这时所有考生都在想:这样看似简单的题目,出题老师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
考试结束。人很快就散光了。
辰浔香仍坐在位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那个“国”字。
他出神良久才走出考场,一出门就看到门外梁柱边静静地靠着一个人,一身素净的藏青深衣。辰浔香顿了一下,笑意爬上眼角:“花意公子,是在等我吗?”
花意转过头来,白净的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唇启发出低低的一声:“嗯……”
辰浔香微瞪大了眼睛,而后笑容在脸上绽开,一瞬间手似乎也不知道往哪里放:“那……那,走吧。”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两人是很安静的人,都不怎么爱说话,认识了这么些天都没有交谈几句。但今天,花意感到身旁若近若远的辰浔香一直想和他搭话。
终于,两人难以避免地四目相对,突如其来的尴尬,辰浔香似乎不得不把一直哽在喉咙里的话给吐出来。
顿了一会儿,辰浔香略低头看向花意的侧脸。
“今天天气很好,要去逛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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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清澈池边的柳荫小道上,铺着些青绿柳叶的石路,在太阳照射下,蒸腾出淡香。
花意不予回答,缓缓移动,看着那如镜湖面,波光粼粼,点点涟漪。阳光下映出一面雪亮的玉盘。
“这是玉盘湖。”辰浔香在花意右方停下脚步,凝视着湖面。
这时,猛然从一旁高草丛中冲出一个黑衣人。
“咚!”没意识的辰浔香被重重撞倒,侧身落地。辰浔香刚想撑起身体坐起来,一黑青色身影又从他身旁跃过。可是后脚落地偏差,恰踩在他的右手手指上。
“嘶……”除大拇指外其余四根手指的指节已然通红。
花意伸出右手臂将人拦下。那人着急追前面的黑衣人,“让开!”用力推了花意肩膀一把,然而并没有推开多少。
“道歉。”花意冷冷地甩出一句。
那人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前方快要消失的黑影上:“快让!若那人逃走又会生出不少事端!”
花意这才放下手臂让他追去。待他离去,花意走向颤颤巍巍站起身的辰浔香。
“手。”花意向他伸出手。
“啊?”
“把手给我。”
辰浔香将手放在他手上。花意用另一只手缓缓地按在他手肘上时听到一声痛哼。手肘处的衣服破了些。
缓缓地挽起他的袖子。手腕处的擦伤红红的,浸出了血丝,手肘青紫了一大块,因皮肤雪白,显得伤口格外醒目。将手腕伤口边的沙用手指弄掉。
从长袖中摸了摸,摸出两个小瓷瓶。打开其中一个白色的,对着左手手指尖处,倒出些半透明的乳色液体。右手将他的手腕托着,伸手将药液点擦在伤口上,动作轻柔缓慢:“会有点疼。”药液刚浸入伤口,立刻感到他的手一颤。
辰浔香低头,看到花意凑近的脸,这是第一次与他那么靠近。映入眼帘的长细浅眉下是深邃的丹凤眼,皮肤白皙由里透着淡粉。整体样貌虽普通,但眉目之间有清新脱俗之息。如此褪去了冰冷的他,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
辰浔香觉得,面前的人儿俨然是一个世俗少见的美人。
又打开另一个淡黄色瓶子,从里面飘出一股比较刺鼻的药味。“这是药油。”将瓶子重新塞好,“涂在手肘淤青那里,用点力揉擦,直到发热。还有手指。”把两个瓶子放到他手中,帮他放下袖子。
“好了,你……”抬头望向他。
再一次四目相对。
谁的心儿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