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
那一年的秋天来的特别早,比以往早了许多。秋风习习,吹过我面庞,我感受到的不是凉意,而是沉痛。秋风下,我独自一人漫步在外滩的马路上,领略着那一份繁华落尽的凄凉。
背影的孤独与心的寂寞,与那繁华喧嚣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外滩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人群络绎不绝。好不繁华,好不热闹。各色的人带着各色的神情,往着不同的方向走着,唯一相同的是,所有人都是一副匆匆的神态。
那是一个傍晚,一个秋天的傍晚。
我刚刚被一个银行解聘,那个银行是我大学一毕业就工作的地方。工作了三年,被解聘了。没有什么理由,我只知道顶替我职务的那个大专毕业生是我上司的公子。
我很郁闷,但只是郁闷。第一次感受了这个社会的不公平。虽然人事部多发给我一个月的薪水,算是对我三年来工作的补偿。但是我不喜欢被施舍,但是面对着生活,我还是接受了这笔钱。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我彻底的体会到了。
然而,我并不想拿这笔钱过柴米油盐的日子,我只想拿去挥霍。发泄一下心中的块垒。
一切重头再来。
我在浦东有一套并不算大的房子,那是我爸爸给我买的。我一到SH工作老人家就用自己毕生的积蓄给我买了这一套七十平米的房子。房子并不算大,但在SH这个地方则足够。至少我有一个家。
百无聊赖之际,我拨通了秦昊的电话。
“兄弟,别想不开。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如果你实在找不到工作。就到我这里来。给你一个经理助理什么的,吃饭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听了我说的后,他便在电话那一头慷慨地劝我。
“算了,不麻烦你,我还是再找找看。”我在电话这一头委婉地拒绝了。
其实秦昊是我原来最看不起的人,我和他住在同一条弄堂里面。我小时候是老师夸奖,家长宠爱的三好好学生,每回学期结束,我总抱回家一大堆奖状和学校发的盖着红章子的本子,常常引起别人家长的羡慕。自然我也深受所有人喜爱。但是这个时候就是秦昊最难过的日子。他似乎和我相反,每回老师家访,从来不说他一句好话。这个时候恰逢我抱着那一大堆东西回家。他的家长是国棉一厂的工人,不曾想后来成了暴发户。他爸读书不多,脾气很是暴躁。有时,动不动就可以听见里面有这样的叫骂声:
“阿拉差钞票让侬去读书,侬闹个能嘎额成绩来。”
而我就偷偷地笑,心里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可话又说回来,秦昊的成绩也实在是不行。别人小学数学总可以考九十多分,而他竟然只能考三十分。所以他常常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当他到了初中和高中。完全是靠他老子到处送礼花钱,把他勉强送了一个高中毕业。高考的成绩正好是我的一半,而我顺利地考进了东华财大。
好不风光。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新生入学的第一天。在教室里竟然看到了他。
吓得我眼珠子都出来了。
这不用说,肯定是他老子的人民币又起作用了。还真是钱就是万能的。
“嘿,尘哥,咱们成校友了。”当时他看到了我,则兴奋地叫道。
不知为何,我心里一阵痛苦袭来,我是出了名的好学生,而他则是在整个弄堂或是整个社区出了名的“小瘪三”。还有几次帮人打架差点进了看守所。
这样的人,却也能到这儿,还真是世事无常。
我们虽是街坊,但很少讲话。我与他连朋友也不算。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些紧张。这小子和我在一起。近墨者黑,这大学四年难免会把我带成和他差不多的“烂仔”。那我十二年的清名,可就算是白费了。
后来一直没和他讲什么话。
有一次我端着开水下楼梯,不慎摔了一跤。一盆开水全部撒在身上。正好又是夏天,身上立刻起来大片大片的水泡。
恰巧他上楼梯,看见我在楼梯口呻吟,连忙把我背下楼,拦出租车把我送到长海医院。然后给我的家人打电话。
我妈妈很快赶到了长海医院。看到送我来的竟是秦昊。一时竟然张口结舌:
“侬这样客气,阿拉才乏好意思了。”
后来我和他莫名就成了死党,然后大二换寝室,我和他又住同一寝室。同学又变成室友。一转眼大学毕业,我准备考本校的研究生,而他却执意要接管他爸爸的小酒吧。当初还向我借钱来着,如今却混得风生水起。
“搞错没有啊,东华财大的高材生去做酒吧的小老板?”当时我真的感到好惊奇。
“这是知识经济嘛,你要考研你去考。你去做你的中产阶级吧。”他反诘我。
“呵呵,別以为我不知道,我看你是舍不得林艺吧。”我也不甘示弱。
“你少来啦,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会为一小女子牵肠挂肚?”只见,秦昊说完豪言壮语,而眼睛里却有少许泪光。
于是,我就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出奇的是,一直想开一家快餐店的林艺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有一天,在他的酒吧里,他为我祝贺。
“兄弟,替我照顾好她啊。”他意味深长地说,还不忘拍了拍我的肩。
我知道他这一次了金钱和学历的不对等性,学历不一定能变成金钱,但是人往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满足,这个时候,太多的人就选择了学历。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变心,她那里就交给我了。”我也很慷慨地说。
后来我就凭着自己过硬的文凭,应聘到了这个银行去工作。当时,我的目标就是有一个小资生活,我无比相信这份工作会给我带来这一切。但是今天我从这家银行走出时,才彻底发现我错了。
命运的不公,又再一次对我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