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七声敲门声响毕,石奎和石长贵父子俩按照朱玉堂的安排,陡然站了起来,向着大门走去。这时,在石奎的手中,赫然提着一把切刀,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要去砍人的样子,而石长贵头上则带上那顶贴满黄符的纸帽子,看起来像个日出怪。
人都说害怕无常可怕,可现在这爷俩的扮相,猛然往人前一站,人保准会以为他们是来索命的。
石长贵将院门再次打开,外面依然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石奎和石长贵忽然跪倒在地,然后,那石奎石王爷冲着黑咕隆咚的大门外,朗声喊道:“列为上神,欢迎驾到,前面我石奎无知,惊动了列为上神大人,在此,石奎向列位上神赔罪了。”
说完,便是砰砰砰磕起了头来。按照朱先生的吩咐,一共磕了七七四十九个响头之后,石奎将一根小指搭在了门槛之上,而后猛然一挥切刀,手起刀落,咔擦一声,便将小指砍了下来。
这一切,都是朱先生吩咐的,石王爷只是照做而已。都知道,十指连心疼,剁掉手指那是非常疼痛的,一般人是很难忍受的。可是这石奎却不愧为石王爷,是条汉子,眼睛都没眨巴一下,硬生生扛了下来。
而在这时,漆黑一片的大门外,突然涌现出了一大团纯净的白光。
而在那白光中中,走出来了三个身着洁白长袍的人,这三个人,全是白色头发,白色眉毛。全身氤氲着仙意,每一个都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给人以非常吉和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可怕。一看到这三个白人,顿时就给人一种世界大同般的美好感觉。
感觉就像是见到了仙佛。
看到他们,一种极致的美妙感觉在人心中升腾而起。
赫然,可以看出的是,三个白人当中,两个白男人一个白女人。最中间的一个白男人,双手托着一个光晕缭绕的盘子,盘子中放着一个像是一个大桃子状态的玩意儿,红彤彤一片,鲜艳欲滴。
这两男一女,三个白人,就在众人的视线里,直直地飘进了院子,穿过院子,进入了被烛光照耀得一片暖黄的阁房里。
当这三个神秘的白人,用托盘捧着那个大桃子进入阁房之后,阁房中那渗人的婴儿哭闹声,立刻就停止了。
那两男一女三个白人,在房间里大约呆了半个小时之后,就又飘飘忽忽地出来,穿过大门离开了。
至于阁房里发生了什么,那三个神秘的白人到底干了什么,这个,他们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朱先生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在三个白袍人进入阁房之后,他们谁都不准跟进去看个究竟,只能在阁房外下跪守候。
当那三个白袍人离开之后,一声婴儿的啼哭从阁房里响亮地传了出来。
石长贵他们几个疯跑似地冲进阁房,看着阁房里多出来的怪家伙,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婴儿在阁房里炕上哭泣着,这婴儿好像已经被清洗过了似的,身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过令人感到诡奇的是,这个婴儿的脸上却是乌黑一片,就像是煤炭一般的黑,猛一看,还以为是阴曹地府的阎王爷转世投胎而来了。看着这个黑不溜秋,透露着古怪的婴儿,石长贵一屁股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缓缓地摇着,道:“命不好,唉,命不好。”
作为母亲的李玉梅是在半个小时候醒来的,她对自己昏迷状态下,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知道。醒来之后,在婴儿的裆里摸了一把,摸到******,见生了一个儿子,也不管这婴儿的脸黑不黑了,只是怜爱地笑。
而才十二岁的石香荷也没见过多大的世面,见多了一个弟弟,也是亲热不已,逗来逗去的。
而石长贵和石奎却就没有那么兴奋了,亲眼见到这孩子出生所发生的诡异事件的他们,苦着一张脸,总感觉心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虽然家里新添了男丁,他们却是怎么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个黑脸娃娃是个不祥之物,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托生的妖怪。
终于,脾气火爆,又丢掉了一根小指的石奎忍不住了,问道:“朱先生,你说这娃娃是咋回事儿啊?”
“也没啥大事,孩子现在这不是顺利出生了吗?”朱先生也是严肃地眯缝着小眼睛儿道:“只是这个娃娃,天生凶命,如果不提前想办法搞弄的话,恐怕会给家里带灾难的哦,”
“啥……啥……啥凶命?老朱。你说这娃娃是啥凶命?”经过了这一夜的诡异经历,就算是有着‘石王爷’的称号,但石奎这时心里也是害怕得要命。
“你看这娃娃的两个手心。咳咳。”朱先生将我的手掌打开,众人连忙凑过去一看,就发现问题了,原来这黑娃娃的两只手心里空空的,像白纸一样,竟然……竟然没有一根掌纹线。
“看到了吗?这就是天生凶命的表现。如果想办法搞弄。肯定会给家里带来灾难的。会害人的。会搞到家破人亡的。这娃娃就像一个灾难吸收器,会把所有的灾难,都吸收来的,其实,也就是个催命鬼。当然,我今晚上做法请来了三位夜游神大人,三位夜游神大人已经把他的凶气给化解掉了大半。但哼,就算如此,还是个麻烦哩。”灯下,朱先生的声音骤然凶厉了起来,似乎带上了一种威胁的意味似的,让得众人心里发毛得很。
农村人还是根深蒂固,自有着一套民间信仰文化的,对夜游神这种存在,也都是能说个七七八八的,像石奎和石长贵,甚至李玉梅都是知道夜游神是在夜间巡查,捉拿鬼怪,护佑平安的好神……原来,今夜敲门而来的那三个神秘白袍人竟是夜游神!
“朱先生,没那么严重吧。你可不要吓唬人。”李玉梅是个老实人,怎么看刚生下来的黑娃娃,怎么心疼。刚刚她也基本上把自己昏迷时发生的恐怖事情了解了大概,心里七上八下的。
“哼。”朱先生冷哼一声,道,“没那么严重。这娃娃凶气太重,要不是我刚才做大法请来夜游神,化解了一番凶气,恐怕你的命都保不住。”
听朱先生的语气,似乎是要李玉梅给他磕头下跪感恩一般。
石长贵一个劲儿大口抽烟,望着屋顶叹了一口气,说:“朱先生,你说吧。要不这个娃娃我们就不要了。想办法再养。总不能为了个男娃娃,把一家子都搭进去。”
“你放屁!还算个文化人,哼。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给冲死,娃娃也得要。告诉你,这娃娃在我眼里比你的命可金贵得多。老石家不能断了后。再养,再养,你能养下来吗?我石奎一辈子点过炮,砸过庙,但我的孙子既然生下来了,不管他是什么东西,都要想法子养活大,不然我在死了,怎么见祖宗?你这个没人心的东西,当年你妈死得早,那么困难的日子,还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了,还供你比别的孩子多念了书,也没把你摔死。”
一听石长贵竟然起了歹心,石奎顿时指着石长贵的鼻子大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