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黑娃永远不会忘记的星期六,简直就是黑色的星期六,一大早,天气却好的很,石元心牵着家里的大黄牛和姐姐石香荷一起去了村子后的山上。
在那山上,有许多的梯田,梯田里种满了庄稼,麦子、豌豆、胡麻和洋芋。石元心家的庄稼,大多也都种在这山上。
石元心和石香荷沿着山路往山上去,一路上,有说有笑,石香荷说到了暑假里,她会带石元心到他未来的婆家,也就是年东来家去玩的。
石香荷说,黑娃,那时你姐夫就放假了哦。
说起年东来,石香荷的眉宇间都是满满的笑容,石元心也替姐姐高兴。然而,高高兴兴上山的姐弟俩,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大祸已经临头,在山上,有着无比恐怖的事情在等着他们。这一天之后,他们姐弟俩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姐弟俩此番去上山,石元心当然是去放大黄牛的,而石香荷则是去割豌豆的。
五月,麦子、胡麻,洋芋都还没到成熟的时候,但是豌豆则是已经成熟,该到了收割的时候了。
因为昨天石香荷和石长贵,李玉梅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剩下没收割的豌豆,已经不多了,今天,因为石元心大姨的儿子结婚,石长贵和李玉梅去县城黑娃大姨家吃宴席,所以,黑娃就和姐姐上山了。姐姐石香荷是庄稼的好把式,在地里啥活都会干,完全可以一个人应付了。
虽然石香荷冬天就要嫁了,但是,在家里依然干活很卖力,她是恋家的,知道自己以后嫁那么远,会帮不了父母,所以,就多干一点。
上山时,石元心和石香荷在背篓里背着干粮和水,他们准备中午不回家里吃饭,就在山上就着干粮过。其实,往往农忙的时候,农村人都是这样,带上干粮,在庄稼地里整整干一天的活。
石元心家的豌豆地,旁边是一个小山坳,到了地方,石香荷去地里挥动着镰刀割豌豆,石元心则把大黄牛往小山坳草多的地方一拴,然后躺在地上看语文书。
石长贵对石元心的学习抓得很紧,要求很严格,所以,石元心就算是上山放大黄牛,也是带着书看的,石元心也没辜负他爸,在学校里,他的学习也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
快到中午的时候,石元心跑到田地里跟石香荷一块吃干粮,日头很热,石香荷脸上流着汗水,热气噗噗的,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禁不住想上去咬上一口。
“姐,你真漂亮。”石元心一边大口吃着馍馍,看着石香荷,情不自禁地说到,“我将来要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然后娶一个像姐姐一样漂亮的媳妇。”
“哼,等你考上大学,就看不上石香荷这样的庄稼汉了吧。都大学生了。你应该娶王爱红那样的。”石香荷用袖子擦拭着光洁的额上流下来的汗。
是的,当年在学习成绩上跟石香荷不相上下的王爱红,第一年高考成绩不理想,复读了一年,考到北京去了,再有一年就毕业了,算是前途很光明,而石香荷则因为辍学,变成了一个农民。
要是石香荷一直读书的话,大概也会和王爱红一样成为名牌大学的学生的、一说起王爱红,石香荷的声音明显低沉了下来。虽然口上不说,但石元心知道,没能继续上学,一直是姐姐解不开的心结,是他们全家欠下姐姐的。
见到姐姐的情绪起了变化,石元心赶忙道:“那姐夫不也是大学生吗?不还是看上姐姐了。”
一说到年东来,石香荷的表情立刻就高兴了,她忽然入了神,大概是去想象她冬天嫁过去之后和年东来的美好生活了。
“姐,我给咱们烤一土锅洋芋昂,下午吃,好不好?”
吃了一阵,石元心看着小山坳那边的几片洋芋地,突然道。
用土锅烤洋芋,是那个年代,是当地的农村土娃子都会的。一般是在野外,挖好一个土锅,上面一小块一小块的土疙瘩垒砌好。然后,在土灶眼里添柴加火,直到把土疙瘩完全烧红之后,把从地理挖来的未成熟的洋芋从土灶眼中塞进去,打碎烧红的土疙瘩,然后上面再盖上严严实实的湿土。过上大约半小时,再挖出来,洋芋就会被烤得簌簌的,绵绵的,非常好吃。
石元心经常放大黄牛时干这个,技术非常熟练。一听石元心要挖土锅烤洋芋,石香荷就说:“黑娃,你不要到人家的洋芋地里去挖,小心人骂哩。当咱家的地里去挖吧。”
石元心说了一声,姐,我知道,就拿上铲子,跑到小山坳里去了。其实,石元心家的洋芋地就在小山坳对面,他当然不会到别人家的地里去。
要用土锅烤洋芋,首先必须得挖好土锅子。日头白花花的,中午的山里很安静,石元心在小山坳中观察了一阵,就选定了一处避风干燥的碱土地一下一下地挖了起了。很快,一个土锅子就挖成了,他放下铲子,用手将里面的土往外刨,刨了几下,突然手里冰凉了一下,像是摸到了玻璃似的光滑东西,冰冰凉凉的。
“咦。摸到什么东西呢?”
石元心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微微愣了下神,咬了咬嘴唇,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儿的土刨开,就看到原来那儿有一小块白石头露在外面。石元心又刨了刨,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小石子儿,而像是一块大白石头,鬼使神差,石元心拿起铲子,挖起了石头,他想要把这大白石头该挖出来了,好一阵子,终于是将这块石头完全给挖了出来。好大一块石头!足足有三个黑娃的脑袋大。黑娃使劲吃奶的劲儿,去搬这块石头,将石头抱起,看着石头下面压着的东西,石元心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心不由就喷喷跳动了起来。
此刻,在大白石下面压着的竟然是一个黑黝黝的瓷罐儿,就像他们家里装咸菜的罐子一般大小,大约和五六岁小孩的身高那样搞,看起来很光滑,在盖子的封口处,贴着几张黄纸,上面写着一些蝌蚪似的文字,石元心把眼睛凑上去看了半天,也没认出了写的是啥。
但是,自发现这瓷罐儿之后,他的心情却是很快由惊讶变成了非常激动。“发财了啊!天,发财了啊!我黑娃发财了啊。”石元心的心里雀跃着。他想:这瓷罐儿里面一定装的是金银财宝,是古人留下来的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