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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长着猪嘴的姐夫

二零零年,千禧年,世界末日的谣言满世界流传着,但却似乎没有影响到贡子坪这个偏僻山村。

年初,人在省城的朱玉堂就秘密接到了流年庚辰太岁董德大将军的指令,要他务必保证太岁石元心今年生日时开始修行的事宜。

是的,今年石元心九岁了。然而,这一年他们家却出了一件大事,出事的是他姐石香荷。

石香荷比石元心大十二岁,二零零年,石元心九岁,她二十一岁,虽然念书时成绩非常优秀,却是因为家庭原因辍学在家干农活了。

因为石长贵是石元心们村小的校长,平时要忙公务,而且本身也懒,而李玉梅身体一直不大好,因此,石香荷就是那个四口之家的主要劳动力,做饭,喂猪,给大黄牛割草,下地干活……一天到晚忙得屁打脚后跟。

石香荷虽然还未过门,不过,已经定下了一门亲事,定在了当年的冬天。其实,在石香荷十七八岁的时候,来石元心家提亲的人已是络绎不绝了。

一来,石香荷生得非常漂亮,就像那首老歌《小芳》里唱的那样,石香荷留着两条粗黑的长辫子,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山里人的朴实。二来,石香荷勤俭持家,心灵手巧,一手剪纸活,那是出了名的漂亮。

一开始,那些提亲的人,都被石长贵以石香荷年龄还小直接拒绝了,其实,那也是石长贵自私了,因为,一旦石香荷嫁出去,家里的农活就李玉梅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虽然石长贵算是个吃皇帝的,但他那点工资是养不活一家子的,农活是必须干。

但到石香荷二十岁的时候,石长贵却是不太镇定了,每当有提前的人来,石长贵都会先把媒人带来的礼物留下,然后问石香荷意见,但是每次石香荷都是不同意。不管对方家里穷富,长得丑还是俊。

石香荷到底想找什么样的主,也是没人知道。但隐隐约约家里人也是明白,因为石香荷读书时成绩非常优秀,所以,对那些很早就没再念书的小伙子都很看不起。

石香荷有这样的心理,家里也都理解,因为她其实读书成绩非常好的,在石元心们村小的时候,成绩就比别的学生高了一大截,只有她的同学王爱红可以和她一争高低,从贡子坪村考小学峭岐中学的时候,石香荷和王爱红都进入了全镇的前五名,王爱红第三名,石香荷第五名,上中学后,她的成绩更是一度超过了王爱红,然而,到初二的时候,因为李玉梅好几次在干农活时晕倒,被紧急送进医院,石香荷便故意不好好读了,初二第二学期期中考试,她几门功课考试时都不往完里做,然后,就不去学校了,石长贵不知怎么想的,恐怕也是家里实在转不开,需要石香荷,也就违心地同意了,于是石香荷辍学了。但显然,没能继续读书,是石香荷的一个心结,农村没念过书的男的,她是看不上的。

当峭岐镇上的王东虎来提亲时,石长贵根本没有征求石香荷的意见,就直接做主给定了下来。因为石香荷的年纪,确实也算大了,石长贵怕耽搁了,还是很着急的。那王东虎是个胖子,看起来略显苍老,但他的家庭条件非常不错,不但家在峭岐的镇子上,而且家里还养着好几十头猪,而且王东虎是泥水匠,在工地上是干大工、拿大钱的。

结果为这事,石香荷第一次跟石长贵激烈地吵了起来。

关于那次争吵,石元心记得很清楚,一直脾气很好的姐姐,那次发了很大的火,和父亲对着吵,一句也不让,然后趴在炕上哭得很大声。

石香荷从小就很护着石元心,对石元心很好,看到她那样发疯,那样哭,石元心这当弟弟的也是又急又吓,但也不知该怎么办,就拉着姐姐的手,口口声声求她:“姐,你不要哭了,姐姐,你不要哭了……”

争吵后没几天,石香荷就给家里留了一封信,然后偷偷跟着贡子坪村的几个妇女去新疆摘棉花了。每年秋天去新疆摘棉花,当四五十天的采棉工,是当地农村妇女去外地打工挣钱的一个主要手段,毕竟家里光靠着几亩地,是很难养活一家老小的,这种状况,一直到到现在,依然没改变。

不过,石元心家里因为有当村小校长的石长贵的工资补贴,所以是不需要外出打工的。

那是石香荷第一次出远门。

两个月后,村里跟她一块儿去打工的妇女们回来了,但是石香荷却没有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石香荷在火车上和同坐的一个男人聊得很愉快,可是一下火车,就不见了。

石元心全家一下子就慌了,都想:石香荷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石长贵连忙去报警了。然而,过了两天,石香荷却回到了家里,身边带着一个叫年东来的男子。

那年东来长得有些怪,在他的眉心处,有一颗硕大的黑痣。因为那黑痣太大了,猛一看,就像是一个大蜘蛛趴在额头上一般,让人很不舒服,不过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年东来就是石香荷在火车上认识的男子,她带着那男子到家里来意思很明显,她是要嫁给年东来了。石香荷和年东来是在火车上一见钟情,而后私定终身了。

看得出,石香荷非常迷那年东来。

年东来比石香荷大九岁,那一年已整整二十九岁了,他是省城的郊区人,在当地一个小学当语文老师,还经常给报纸上写诗了。那次是去新疆走亲戚,在火车上邂逅打工回家的石香荷的。年东来的家庭情况并不好,父亲早逝,家里只有一个患病在床的老母亲。

虽然年东来家在省城的郊区,但在石长贵家里看来,年东来就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石香荷谈了一个城里人的对象的事,很快就在贡子坪村轰动了,传得沸沸扬扬,人都夸石香荷好姑娘命大。但是,石长贵和李玉梅其实是不大同意的,他们总觉得城里人不靠谱。但是,一个月后,当年东来和他母亲千里迢迢正式来提亲时,石长贵和李玉梅执拗不过石香荷,也就只能按照婚事的正常程序走了。石长贵和李玉梅还有石元心,都去省城郊区的他们家看家了,说是在郊区,其实也是农村,家里条件也很一般,石长贵和李玉梅也就放心了。接下来就是定亲,因为当年他们的属相不适合结婚,于是定在了第二年的冬天。而让石长贵和李玉梅都感到高兴的是,年东来母子保证石香荷嫁过去之后,可以在鞋厂里上班,因为年东来他妈病退之前,就是那鞋厂的工人,有一定的关系的。对于一个农村女孩来说,这可是求不不得的归宿了。

那年放寒假的时候,年东来又来到石元心们家里住了半个月,和石元心在一起睡,一点没有城里人的娇气,像挑水等家务活,他都会抢着干的。过年时,还带着烟酒到石元心家拜年了。石长贵和李玉梅见到年东来身上并没有城里人的浮夸,也对他渐渐放下了心来。而石元心对这位未来的姐夫,也是非常崇拜的,因为每天晚上睡下后,年东来都能回答石元心许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他懂得非常多。

不过,关于这个未来的姐夫年东来,有两件事,让黑娃一直耿耿于怀,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件是,有一天晚上,黑娃突然醒过来,看到年东来抓着自己的一只手掌,聚精会神地看着,想起自己没有掌纹的事,黑娃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来。

第二天件事,更加奇怪:那就是有一天晚上,他和姐夫在要睡觉时,从镜子里看到姐夫长了一张猪嘴,他吓得尖叫了起来,但回过头去时,却看到年东来好端端地冲着他笑,黑娃再从镜子里去看时,却没有了什么异常。这让黑娃心里总有一个疙瘩,后来,他又偷偷地从镜子李看了好几次年东来,但都没有再看到姐夫长出那张猪嘴来,所以,他也就只能当那次看花眼了。不过,这次“看花眼”事件,却也让黑娃的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总感觉姐夫和姐姐之间会有蹊跷的事情出现。

当时黑娃只是预感,没想到就真的出事了,出事的是他的姐姐石香荷,而且是在他九岁生日之前。

石香荷出嫁的时间,定在千禧年的冬天,而按照朱先生的暗地的布局,黑娃在这年夏天,九岁生日到来时,就要跟随他去修行了,而偏巧不巧,姐姐石香荷偏偏就在黑娃九岁生日到来之前出事了。黑娃还没来得及去修行。

姐姐也还没来得及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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