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历五一四二零年深冬十二月二十日,当茫茫白河再次造访魔都·欲望之扉时,紫云岚商会的商船队载着满满的货物返航了,而此时紫云岚商会的主人已经换成了伊克·阿布洛特。
于此同时,一桩财产继承的官司震惊了整个欲望之扉,在旷日持久的唇枪舌剑和博弈之后,商船队带回来的,原本属于克米特·阿布洛特的财富被分割了,三分之二归属于阿布洛特家族的新任家主伊克·阿布洛特,余下的三分之一归属于脱离家族的夜族少女安特妮埃塔。
事情也并没有就此终结,经过一番离奇古怪令人眼花缭乱的估价与抵偿,本该属于安特妮埃塔小姐的那一部分财富尽数被用于抵债,所有的财富一一落到了放债恶魔坎迪达的名下。可庞大的债务依旧没有还清,还剩下了足足二十万圣水晶需要被偿还。
无助的安特妮埃塔小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秘密的将父亲的遗物,半卷《涡流洋图》献给了坎迪达作为抵押,同时又向他贷款了十万圣水晶。
两天后,安特妮埃塔小姐带着一名老仆,几名随从,几十位造船的工匠,在鄙夷的眼光注视下静悄悄的离开了欲望之扉。她们去了惊澜港,安特妮埃塔小姐要在那处小镇重建一所造船厂——克米特造船厂,她要延续她父亲的事业,和只属于他的荣光。
又过了几天,转眼已经到了太一历五一四二零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
这一天,注定非同寻常,天色才蒙蒙亮,欲望之扉东十九区里就挤满了数以万计的朝圣者,露天大剧场里一切准备工作皆已就绪,所有参与演出的夜族女孩们全部就位。族主穆萨紧握着双手,在后台徘徊,他第一次组织如此规模的演出,难免紧张和忧虑。
乌恩奇和雅娜伊一左一右跟在穆萨的身边,他们两个同样也是生手,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后台。及至正午已过魔阳纷纷东斜,蓝龙海迪亚才姗姗来迟,这时距离《屠龙之冬》开演只剩下了十几分钟,露天大剧场里已经坐满了宾客。
为了上演《屠龙之冬》,东十九区的露天大剧场特别建造了“T”型的宽阔舞台,以便于海老大充分展示他的雄姿,在舞台之下是各种机关和暗门以及长长的通道,大量的演出道具都藏在其中。
露天大剧场的观众席分成了三处,T型舞台的正对面是留给特邀嘉宾的雅间,舞台的左边是普通席位,舞台的右边是豪华席位。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席位上都坐满了观众,就连灰蒙蒙的天空中也全都泊满了各异的飞舟,一些未被邀请的富豪更愿意飞在空中远观此处的演出。
在特邀嘉宾的雅间,第五魔王富马波第和他的情人贝妮塔·本尼迪克女伯爵已经到了,欲望之扉是第五魔王的领地,他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热情的迎接诸位尊贵的宾客——虚空幻魔之王纳格雷德,冥河公主沫沫,八臂狂魔之王希尔德里克,炎魔之王阿克列谢耶,混沌龙魔之王吞弥桑木扎。
距离演出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圣皇塔克艾贝隆带着他的圣殿骑士团如约而至,圣皇带着威严的圣光,于万众的欢呼声中,走入舞台对面的雅间,为了不让朝圣者们失望,雅间没有棚顶,只有镂空的墙壁,故此雅间之内的圣皇和圣王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可以一览无余。
演出即将开始的时候,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为首的一位火红的头发,身形足有三米高,他的背后千条灵光的手臂构成了一双绝无仅有的千臂之翼,不消说,他便是第一魔王,圣灵的追随者,千臂魔灵塞恩斯。在塞恩斯的身边,有一位披着灰羽斗篷的女子,她是一位精灵,是幻灵界的界神,她拥有完美的生命,永恒的青春,圆满的意志和极致的美丽,她是第三魔王祈愿之灵,她的名字叫翢。
翢和塞恩斯对雅间里的圣王和圣皇们仿若无睹,他们带着十几位化身成人形的龙,挤进舞台的左边,席地而坐。他们的身边很快就聚拢了一群朝圣者,他们与他们只消片刻便仿佛水乳交融。
目及此景,乌恩奇斜视了雅间里的塔克艾贝隆。圣人行于世间,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CD,因为他们德化四方,乃是民心所向,故此万众归心。若以此为标准,圣皇塔克艾贝隆徒具圣名,何圣之有?
嘉宾皆已到齐,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声,一名带着翠羽帽子的影族女孩从暗影中现身出来,她的面容美丽,却容色惨淡,带着浅浅的愁怨。
影族女孩伊娜以哀怨的声音陈述道:“十三阳聚空的那个严冬,圣都里盘踞着一条恶龙,叫海迪亚。圣都里饥寒交迫,海迪亚的洞府里却堆满了酒肉,圣都的圣民怨声载道,海迪亚却依然四处掠夺。你们看,他来了。”
在“T”形舞台的端头,许多贫民打扮的夜族女孩子从舞台之下的暗道里跑出来,她们沿着凸出来的舞台边跑边喊:“快跑啊,海霸王来收刮地钱了!”
一声高亢龙吟,一头肥胖的蓝龙从舞台之下跳了出来,蓝龙拍了拍肚皮,向前迈了一大步,一脚将一位跑慢了的夜族女孩踩成了肉饼。
《屠龙之冬》的开场本来不怎么吸引人,可随着这一脚,戏台内外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盯在蓝龙海迪亚的身上。蓝龙用极为无辜的眼神四下望了望,仿佛在说“我不是故意的”,这位龙大爷在舞台上蹭了蹭脚,继续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坐在雅间里的第八魔王希尔德里克向身边的第十魔王阿克列谢耶问道:“我没看错吧,这就死一个了。”
第十魔王阿克列谢耶道:“这是障眼法,舞台下面……可能有暗门。”
第八魔王希尔德里克怀疑的看了看平整的舞台,耸肩说:“他们特效做得不错,地上的血迹挺像真的。”
魔王只是怀疑,但在剧场内外已经响起海潮般的嘘声和惊叫声。蓝龙海迪亚勃然大怒,龙气挟着龙威瞬间镇住了全场,场中的观众无不双腿发软,瘫坐了下来,这一次连音乐都停了。负责应急报幕的影魔妮娜连忙从暗影中闪出来,她反复重申,这一切都是剧本的安排,绝非事故。
其实就算有差错,连魔王都不敢声张,普通的魔族怎么敢作声。于是,露天海景大剧场里致命的闹剧《屠龙之冬》继续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