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能占卜什么?”乌恩奇漫不经心的问。
“我什么都能占卜,”那女孩子大言不惭的说:“我是这个世界里最可怕的织命师,我可以随意捏断命运的丝线,除非它坚硬如铁。”
乌恩奇瞥了她一眼,笑道:“小不点儿,你说你是最可怕的织命师,你才多大年纪呀?”
“多大了呢?谁知道呢。”那女孩子坏笑着回答:“不过我知道你的年纪,你今年十七岁了。”
乌恩奇吃了一惊,因为他正好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
“大哥哥,你要占卜什么呢?”那女孩再次追问。
乌恩奇被她勾起了兴趣,想了想,回答说:“那就请你帮我占卜一下我的流年。”
“不用占卜了,”那女孩道:“你流年不利,期望一定会落空,会遗失重要的东西,会受重伤,还会有血光之灾。”
乌恩奇瞪着眼睛说:“喂,丫头!你平时就这么给人占卜吗?你没被抽肿了脸,打折了腿,算你走运。不过……倒有点意思,你再帮我占卜一下我的平生。”
那女孩子嘻嘻的笑着,在房间的地板上摆好一块黑色的羊毛毡,在上面用金色的沙子洒出一个圈,那块羊毛毡象征着宇宙,金色的圈则象征着原魔界。那女孩熟练地将金色的沙圈分成了十九环,象征着十九层魔域。她将一块洁白的魔晶石放在沙圈的正中心代表魔母希罗,又在魔晶石的下方画了一个小圆圈。
女孩郑重地说:“放上你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乌恩奇想了想,将他召唤无定飞舟的弄海笛放了进去。
那女孩子闭上眼,以悠长声音说:“逆水孤舟,你毕生都在险恶的逆境中挣扎,为求生存,为求解脱,遍历世间苦难,涤净痴顽与罪孽,铸就刚强,最终……我会收容你孤寂的灵魂。”
乌恩奇怔住了。那女孩子走到他的面前,踮起脚,以白皙的小手在乌恩奇的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乌恩奇胸前的祖灵镜突然间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变得炽热如火。乌恩奇大惊失色,他仿佛看见一个巨大的光芒十字,自天外飞降而来,贯穿了九层魔域,把他钉入到无底的深渊中。
“啊!!!”乌恩奇在心念里大叫,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整个身体都因恐惧而颤抖,战战惶惶,汗出如浆,而他的灵魂似乎也离开了肉体,只留下了一具完好无损的躯壳。
不知过了多久,乌恩奇才从茫然中恢复了神智。
他睁开眼,高级客房的床单依旧洁白如雪,凉爽的风从敞开的窗口处吹进来,更显得房间里寂寞宁静。
“她是谁?”乌恩奇拂拭着满头的冷汗,仍然心有余悸。他在矗云山见识过无数当世强者,比如他那声名显赫的父亲,矗云七王中最英勇善战的开阳王阿育奇。然而那些所谓的强者,他们曾经给乌恩奇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远不及刚才那女孩子的万分之一。
乌恩奇的面色无比苍白,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霍然惊觉,矗云山的那些王不过都是一群井底之蛙,而他则被他们无情的抛到了井的外面。
乌恩奇擦着满头冷汗走出客房,在酒馆大厅的柜台后面,愁眉苦脸的店老板仍在低头算账。
乌恩奇因为有心事,便没有搭理他,不料就在他打算离开酒馆的时候,却被冷笑着的店老板叫住了他。
“尊贵的先生,您还没有付钱呢?”
“我不是早就交过宿费了吗?”
店老板耸了耸肩:“你只交了一晚上的钱,却在房间里睡了七天七夜,睡得……就像一头毫无防备的死猪。”
乌恩奇瞪了店老板一眼,腹中的饥饿感告诉他,店老板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他说话的态度,令乌恩奇非常讨厌。
“我还会欠你的钱吗?”乌恩奇摸了摸口袋,他的口袋里却只有三个金币和几十个铜板,这点钱其实也是抢来的。
店老板见乌恩奇面露难色,他的脸色顿时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怎么,你没钱吗?我们店里概不赊账。”
乌恩奇心头火起,老虎不发威,居然被当成了病猫。乌恩奇怒目圆睁,可是店老板仍然是一幅有恃无恐地样子。
乌恩奇心中打起了鼓,只好软言道:“我真是没有钱了,我也没成想一觉睡了这么久。你给我半天时间,我一定会把欠的宿费一个字不差的还给你。”
店老板冷笑道:“那可不行,你要是没钱,就拿你身上的东西抵账。”
乌恩奇哼了一声,他身上的东西除了一些不值钱的日用品和口粮以外,只有那么几样:弄海笛、八面铁剑和祖灵镜是他保命的家伙,怎么可能交出去?至于《开阳剑典》和《坞仙录》,那是矗云山开阳世家祖传的秘籍,更不能交给外人。
乌恩奇轻蔑的说:“既然你不肯通融,我们就按下界的规矩行事。”
所谓下界的规矩,就是比谁的拳头硬。店老板嘿嘿一笑,并未退缩,大声叫道:“喂,死胖子快滚出来,跟这个不要脸的穷鬼比划比划。”
“哎,来嘞!”
地面颤了三颤,一个胖的像圆球一样的酒保“滚”到了乌恩奇的面前,二话不说抡起拳头打向乌恩奇的面门。
按说乌恩奇的本领绝不差,可是那胖酒保满身的赘肉坚如铁石,更有一股洪荒怪力,简直就是位隐世的超级高手。乌恩奇的八面铁剑砍在他身上,只留下了几条浅淡的白印,而胖酒保只伸了一小手,就把乌恩奇打得满地找牙。
这一脚算是踢到了铁板上,挨了一顿暴揍之后,鼻青眼肿的乌恩奇被胖酒保拖到了店老板的面前。
店老板一口吐沫唾到了乌恩奇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呸,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我们莲社喝花酒,找姑娘,睡霸王觉,吃霸王餐?还要跟我讲下界的规矩?”
乌恩奇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只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可惜莲社酒馆里并没有地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