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结束的两天以后,乌恩奇再一次被铁锁捆在了雾玫堡地牢的刑架上,这一次他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百鞭,只打得乌恩奇哭爹喊娘。鞭打过以后,两名鞭挞魔拎起乌恩奇,把他扔出了雾玫庄园,他又一次恢复了自由。
在牢狱的外面,等候着乌恩奇的仍然是安妮和嘟嘟,这一次风魔雅娜伊却不在旁边了。
“哎呦!痛死我了!”乌恩奇很没风度的大嚷着。
安妮见乌恩奇胳膊腿都在,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也都没有少,总算放下了心。
安妮把乌恩奇从地上拉起来,悄声地说:“哥哥,你忍着点儿,莫妮卡小姐应该没有难为你吧?”
乌恩奇拍了拍屁股,对他的惩罚不算重,但是他在刑架上没骨气的样子,大概是要让无面面具后面的莫妮卡小姐失望了。乌恩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装出一副怂样儿,他并不向往她,而且她还是星天骑士长菲比斯的未婚妻。
其实乌恩奇在自暴自弃,自惭形秽,原本乌恩奇自命是高贵的,如今他自鄙是低贱的。
安妮仍然还是莫妮卡小姐的下等女仆,她要回庄园里去了。安妮离开以后,乌恩奇弓腰塌背的走在雾玫镇的街道上,路过的魔族纷纷避让。他们如今都已经知道了,乌恩奇在惊澜港打得冰凌剑士席德尔跪地求饶,虽然乌恩奇的样子看起来丝毫也不威风,但却没有谁敢去招惹他。
不知不觉间,乌恩奇就又回到了他的那间破屋,破屋仍然坍塌了一半儿,乌恩奇就仰倒在破屋里,仿佛一个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乌恩奇坐起身,对自己说:“不管是人是魔,我总还要活下去。”
想罢,乌恩奇便站起身,把永冻冰柱和八面铁剑背在身后,迈着大步离开了破屋。在雾玫镇里有一个地方他一直不想去,因为那里是净土社的秘密据点,在这个时候,乌恩奇却想去一探究竟了。
在魔阳西下的时候,乌恩奇推开了莲社酒馆的门。酒馆里酒客寥寥,莲社酒馆的老板愁眉苦脸的坐在柜台后面,胖成了球的酒保懒洋洋的伺候着酒客,一副生意萧条的样子。
酒馆里的酒客们看见乌恩奇,立刻想起了几个月前,乌恩奇曾在这里被开膛破肚的惨象,他们只以为乌恩奇是报仇来了,连忙四散而去。
乌恩奇苦笑了一声,要说世上有几个他害怕的人,莲社酒馆的老板绝对是其中之一,他可以把乌恩奇像臭虫一样碾死。
魔族都走光了,乌恩奇向着莲社的老板深鞠了一躬,低声说:“无知的小子乌恩奇,拜见净土社的前辈。”
酒馆老板仍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世子何必多礼,我只是净土社的老朽之人,可不是你们矗云山的那些前辈。你既然不肯以真名相告,何必再来我们这里。”
乌恩奇略感苦涩,其实他用得就是自己的真名,奈何真话在许多时候都是没人肯信的。
乌恩奇叹了一口气说:“我的八面铁剑坏了,我想请您帮我修复它。我不再是矗云山的人了。”
酒馆老板听了乌恩奇的话,眉毛一挑道:“拿给我看。”
乌恩奇把八面铁剑从背后解下来,递了上去,恭敬地说:“前辈,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酒馆老板道:“我叫特科格鲁,那个死胖子叫赫多,这是我们在雾玫镇的名字。你不再是矗云山的人了,你可以叫我老特科,也可以叫我特科格鲁老爹。”
特科格鲁接过乌恩奇的八面铁剑,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开口道:“破损非常严重,你这小子真是少不更事,几天看不见你,就不知道要捅出多少篓子。我听说你名声大噪,还当众开辟了气海,凝成了魔核,这是要一飞冲天吗?”
乌恩奇听出特科格鲁并无太多责怪之意,连忙接口道:“特科格鲁老爹,魔核能消掉吗?那个东西令我很不舒服。”
特科格鲁摇首说:“你气海已成,又拥有魔核,这几乎是不可达成的奇迹,你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血统是爹妈给的,你高不高兴也不由不得你,何苦自寻烦恼?”
乌恩奇无言以对,只好默默的听着。特科格鲁吩咐胖子赫多把破损的铁剑拿去修理,自己则提着油灯,带着乌恩奇,走进酒馆地下一条长长的地道里,在地道的尽头有一扇传送门。传送门的另一边,是一处静谧的厅堂,厅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块巨石立在厅堂的中央,上面刻痕深布,长满了青苔。
特科格鲁问:“关于我们净土社的来历,你知道多少?”
“我所知不多,”乌恩奇实言道:“我听说舟人的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次侵征,各个世家都有不少子嗣参与了侵征。但是他们离开矗云山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是流落在各个魔域建立了净土社。”
特科格鲁说:“所谓的侵征不过是附会之词,当时的舟人陷入了分裂。一部人认为应当固守在白河两岸,落地生根;另一部分人认为应当冲出魔界,重返故土。留下固守的那部分人,他们的后代如今都在矗云山,想要突围的那部分人却被打散了,流亡于各个魔域,建立了净土社。所谓的净土,便是我们人类的故乡,远在魔界之外千万里之遥的人龙大陆。”
特科格鲁指着厅堂中心的巨石说:“这是净土社的启示石,你把手放上去,感受一下。”
乌恩奇把手放在启示石上,他是六级的神使,兼职八级的诸界智者,就有高达十四级的先知等级,所以他很快就预知到了一幅清晰的画面。
一颗乌恩奇从未见过的太阳高悬于中天,在那碧蓝的青天里,飘着一朵朵高洁的积云。青天之下是密集的水网,水网之上莲花遍布,大大小小的绿川点缀在清澈的水网间,其上有舟人的营帐和他们开垦出的肥沃土地,无数男男女女的舟人或平步于绿川之上,或纵舟于莲花丛中,他们高声放歌,其乐融融。
那片乐土,比矗云山和魔界富饶十倍,安和百倍,快乐千倍万倍。
在预知到的画面里,乌恩奇欣喜万分的抓住了一位白衣少女的手,慌张的问:“这是哪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那恬静温婉的少女柔声回答:“织彩河畔,凝月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