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走在最后方的尤里斯感受到了那颗种子的死亡,他对于少年的丧生并没有感到意外。
只是这坑中的晶体人形数量有些不对,应该不止是船难中死去的那百来具尸体,那这些东西来源可就值得琢磨了。
尤里斯知道索拉不会因为他的臆断而改变自己的行动,所以他只叫停了安塔利亚。
他还是像行动开始时那样,尽量不发出声音。
交流是用穿心术在安塔利亚的脑海中进行的。
“这里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一切小心。那位死掉的使徒可能还残留着影响。”
安塔利亚的脑中没有产生一丝波动,她淡淡的回复道:
“我现在的任务只有献祭投影了,这些就交给你来思考吧。”
尤里斯以一种异常严肃的口吻说到:
“为了避免意外,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了。我不需要加持,用你的能力回溯这里的命轨。”
“可以,剩下的力量我就放到索拉身上了。”
安塔利亚倒是无所谓,每一次任务的最后他都会献祭,反正投影也回收不了。
他拿出了投影怀揣着的水晶球,这和那些只有外观的衣物不同,是他用命轨具现化出的镜子。
随着他在球上轻轻一点,站立在地上的投影飘散成了光芒四射的彩色丝线。
那球里的代表着这个世界命轨的金线纷纷涌出,而代表他自己命运的彩色丝线引导着金线游弋在四周。
忽然,彩线断成了两截,一段化成光点飘向四周,一旁的金线都随之焦躁了起来,朝着光点的方向冲去,像鱼群捕食一般撕咬着周围的一切。
捕食结束之后,金线纷纷涌入了尤里斯的脑中,给他带来了无数关于陨石坑的回放。
而另一段则在索拉的身上不断的穿梭着,让金线在他身上织成了一件金色的光衣。
索拉知道这是所谓的命运之衣,他不理解加持的过程和具体功效。
虽然他觉得只要用力量碾碎挡在面前的一切,但他也不会拒绝队友的好意。
快了,索拉感受到了坑底散发出的讨厌气息,那是一丝一丝的异界规则,在不断的改造着周围的环境。
索拉发起了冲锋,他的身后拉出了一道残影,50点的力量主属性给他带来了极致的速度。
他在临近坑底时高高的跃起,然后挥出一拳捶,在了坑底的地上。
这一拳的声势骇人,索拉的身上甚至露出了一个庞然大物的缩影,那是他从本体那里借来的气势,这种玄虚的东西不能增幅他的力量,却能除掉一些意外,让这一拳十成十的力道打在该打的地方。
轰的一声,从未有过的巨响在这个没有火药和爆炸的世界中回荡着。
坑底的沙石扬起,被拳劲残留的力量卷上了天空,然后像雨一般落下。
这些杂物当然挡不住索拉的视线,他看到了要找的那个东西。
一块通体透明的结晶体拦住了他的拳头,却为此付出了代价。
拳头触及到的那一点精确的被洞穿,将里面封存着的人形暴露在了这个世界中。
那是一个机械组成的人偶,有着人类女性的大小,破损的身体部件是从很多不同的个体上取来并拼接而成的,显得极其的不协调;磨损的伪装皮肤下,有着无数发光的符文铭刻在上面。应该是核心的心脏部分被暴露在外面,能清楚的看出它也是由无数的碎片组成的。人偶的脸却完好无所,透露出一种不似人类的完美感,那是由规则定义的美丽,没有反驳的余地。
在索拉的拳头慢慢的挪开。,结晶里面的人偶睁开了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古怪的腔调从它的脖子里传出来。
“我是构装体-露丝卡丹。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索拉听不懂实验法师的语言,但这并不妨碍他感受构装体那里传来的情绪。
那是一个有着灵魂的造物.
索拉回应它的只有另一支拳头,他投影的质量完全无法承受来自秩序海的加持,在挥出拳的片刻身体就碎成了粉末,只留下一道气劲。
那磅礴的力量被控制的很好,没有对四周造成半点影响,只在被洞穿的孔中肆虐着。
露丝卡丹的心脏被轰入的拳劲重新打成了碎块,但她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抬头盯着天空。
“构装体-露丝卡丹,申请武力反抗。”
没有等到索拉的新身体凝聚完成,坑中的环境发生了剧变。
排列整齐的星辰投影在了坑里,组成一个旋转的星系,而中间的构装体则处在了恒星的位置。
周围的空气,不对,是物理规则产生了奇异的变化,湿度,重力系数,光线偏转的参数,甚至是能量转化的数值都产生了变化。
这些变化如同世界的恶意,让所有的一切都不利于眼前破损的构装体,
一个人影在星辰的光幕内显现了,正是赶来的尤里斯。
和他一同来的是那一群活动的尸体。
全新的活力被注入到了他们体内,那些失水的狰狞面孔恢复了原有的弹性后开始了过度的膨胀,让他们的形貌更为狰狞。
显然,他们身上原来的晶体成为了这群深渊造物的养分。
但尸体们并没有满足,他们朝着更加具有吸引力的结晶体开始冲刺。
“武力许可,解放程度26.3%”
露丝卡丹张开了翅膀,那零件拼合而成的骨架毫无阻碍的戳开了结晶体,舒展充盈的光铸成了她翅上的羽毛。
接着羽毛分解成了细小的无数毫芒,华美的飘洒,把冲过来的尸体分解成了液体。
在杀戮中绽放的露丝卡丹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她被创造者设置成了播撒福音的天使,而不是一个冷酷的战士。即使她杀死的是要清除的深渊怪物,她任想到了救赎他们的可能,
那些肉酱并不是毫无作用,在尤里斯的视角中,这些源自使徒的造物很快的巩固了深渊的规则,抵消了露丝卡丹的主场优势。
是的,那些尸体是那场大战的遗留,在深渊使徒和构装体背后的那位对拼过后,这些失去主人的造物被异界的秩序法则改变了结构,现在已经是这么的脆弱不堪了。
尤里斯不得不感叹规则的伟力,那是他的本体也无法运用的力量,即使是余波也能让这一个世界找到晋升的途径。
但他又有一些自得,由他的造物术构建出的星辰体已经超过了领域的范畴,可以算作一个体系了。
他应该离第七阶又近了一步。
在尸体们争取的时间后,索拉的第三拳到了。
这次他瞄准的还是那个孔洞。
同样的磅礴力道,同样的身体破碎,他残留的气势却显得更清晰了。
那并不是一头巨兽,而是一根藤蔓状的植物。
与同类散漫的样子不同,它身上的枝干都整齐的纽结在了一起,如同一杆长枪,直刺天空。
他的气劲也像是一只大枪戳出,长龙入海。
结晶体中的露丝卡丹判读出了这一击的力量,在被削弱到这种地步时,她只能选择躲避。
她操纵结晶体融化成了液体,向着天空飞去。
落下了破碎的心脏。
对她而言,失去了作为能量核心的心脏反而是一件好事。
这让没有结晶体封印的她,对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大的冲击。
也让她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时间,从短短的一瞬,增加到数个呼吸。
她奋力的舞动着翅膀,却不能移动自己的位置。
破碎的构装体如同一颗模型中的星星,只能按照亘古不变的规律,和周围幻化的星体保持固定的距离。
露丝卡丹无法解读尤里斯借用规则构造的星界体系,她只是感受到了无法提抗的束缚力将她禁锢在原地。
那一拳如期而至,她甚至不能在击飞的过程中卸力,完整的承受了无比磅礴的力道。
露丝卡丹的胸口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没有零件飞出,被弱化后的构装部件都成了比粉末还细小的微粒。
她被打成了两节的身体却没有分离,还诡异停留在原地。
虽然构装体能转移自己的意识,但她所有的备用身体都在那场大战中被摧毁了。
在这具最后拼接而成的身体消失后,她没有载体的意识就会消亡。
但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感应到了这个世界的变化,她即将完成主人的命令。
尤里斯的判断了构装体的状况,他制止了索拉浪费投影的行为。
“不用再打了,把她逼出结晶体后,规则冲突会自动销毁她的。被浪费自己的投影了,这个投影石还有4次,下回还能用,给我省一点神恩也好。”
索拉看着构装体破碎的样子,觉得很无趣,他放弃吸血藤的种族特性,在阴暗的角落慢慢绞死吸干那些难以反抗的猎物,追求的便是碾压敌人感觉。
不过,尤里斯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喂饱他巨大的身体可是一件难事。
索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了,他还是保留了一些魔化植物的习性,懒得不愿意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