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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棺中活人(上)

莫北川不是鬼,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所以,他才喜欢干死人的买卖。他不是盗墓贼,他是猎人。

“猎人”,是他给自己命的绰号,别人私下里都喜欢叫他“猎狗”。因为他替雇主做事,不杀人,不犯法,就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价格公道。而他就像猎狗一样,把那件事当成自己的骨头,不管那骨头在哪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衔着回来给主人。

荒野无灯,黑暗中,莫北川在野外搭起了帐篷。帐篷搭在了离乡村不远的山头,今晚上他要去挖张老太爷的坟。那坟里,有雇主要的一样东西。

今天白天,他混在人群里,看到张大叔请了个风水先生,又雇了十几个壮劳力把压着墓碑的巨石拉开了。但是那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嘴里头念了一大堆破东西,最后说近三天不易开馆,要散尽阴气。三天内墓地四周不能出现活物,否则必死无疑。

莫北川心里笑着这风水先生看香港恐怖片看多了,后来又一想,这大山里尽是些不知外事的农人,虽然有了乡村编制,知道今夕是何年。但大山里没有网络、电视,小学都得到镇子上去念。封禁迷信,肯定是这一辈人此生无法摆脱的了。

难怪这风水先生模仿林正英的一套说辞,就把人们给蒙住了。不过这风水先生也是帮了自己的忙,不然当天就迁墓的话,按照这儿风俗后辈得守灵三天,自己还得等几天才能动手。

三天,足够自己远走高飞了。运气好的话,找到辆车,就能早一些离开这鬼地方了。

莫北川心里这么想着,打开了自己头上的探照灯。他要写笔记,每天都写。他把自己笔记命名为《奇行录》,每一次的雇佣活动,都是一场奇特的旅行,他要把这些都记下来。他不会讲故事,以后有了这本笔记,在未来的儿孙面前就有了装爷爷的资本。不对,是真爷爷,不是装爷爷。

昏暗中,笔记本上的字越来越多,可是莫北川看着那些字却变得越来越模糊。夜里行动,是不能睡的。他已经熬了两个夜晚不睡了,眼角的血丝凝聚到一起,像是要流出血来一样。

随着远处村庄那鸡鸣狗叫,汉子喊,老婆骂的声音都渐渐的停息。莫北川知道,自己动手的时候来了。

拿出一些血红色肉干,慢慢的咀嚼着吃下去。那是山里的兔子肉和田鼠肉,在没有到村子之前,他都是在野地里抓这些动物为食的。可惜,解剖这些动物费时费力,在一些地方又不方便生火,只能把肉切成细条或者薄片,晾干生食。

干活儿前要多吃一些,因为要干力气活儿,肚子里面没有食物是不行的。

走出帐篷,戴上夜视仪,下山了。他不能开手电筒,因为手电筒会暴露他。他必须要和黑暗融为一体,才能更好地完成见不得光的任务。

凭着高级的夜视仪,莫北川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回了张老爷子的墓地。可是,还没等到墓前,耳朵灵敏的他隔着百米,就听到了张老爷子的墓地那边,有悉悉索索的异样响动。虽然声响很轻,但是莫北川绝对没听错。

莫北川不相信鬼,当然也不害怕。他悄悄地靠近,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在离着张老爷子墓地还有二十米时,莫北川看到了几个人影攒动。这个夜晚,没有月亮,格外的黑。但是那墓前插着一枝蜡烛,把几个人的影子拉得十分可怕。莫北川趴到地上,匍匐前进了差不多五六米,抬起头来看着那几个人。

定目细视,昏暗中,有三个人站在那里,一女两男。动作格外一致,都是在铲土。

“我说你这死汉子,就不会轻点儿吗?声音这么大,你想让村里的狗来咬你啊!”一个妇人的声音传到莫北川的耳朵里。莫北川听到这声音,觉得有一丝的熟悉,隔得太远,声音又小哦,想不起是在哪儿听过了。

“你这死婆娘,到这儿还敢这样大声!小老婆嘴闭起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低声喝到。

小老婆嘴?

莫北川一下记起来了,这是今早上在油条摊位上的那个刘大嫂。

那么这两个男人是什么人呢?他们又要干什么呢?

“表哥,表嫂,你俩别拧了。今天好不容易把张老头糊弄过去,我说是三天不能动土,散尽阴气。咱们得趁着这三天赶紧把东西挖出来!”

这个声音莫北川也有点儿印象,而且从话里就可以判断出这是那个风水先生。只是没想到,这风水先生是刘大嫂两口子的表弟。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是笨啊。”莫北川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这刘大嫂这么一个怨妇,话里面三句话离不开钱,又对张老爷子的墓里有财宝深信不疑,这肯定是来偷坟掘墓的。但是看样子这小老婆嘴还有点儿脑子,让自己的表弟扮成风水先生,让张大叔延缓三天。这三天不是这风水先生给莫北川预备的动手的时间,而是预备给他们自己动手的时间。

但是你们这一动手不要紧,我的事要坏在你们手里了。

莫北川看了看几个人的进度,昏暗的烛光下,几个人十分卖力,却因为前些日子下雨的时候把碎石埋到了图里,这时候挖掘十分困难。已经挖了三十公分了,土壤里还是一片碎石。

“我说,你确定这张老爷子的坟头埋在这儿?是不是这张老头故意白天扯了个谎,转移我们的视线,自己祖上的坟在别的地方?”刘大嫂累了,停下手里动作分析道。

“不会,你是从别的地方嫁过来的不知道,我可是从小到大就在这儿生活了。在我记事时起,这墓碑就立在这儿了,肯定是张老头家里的祖坟。再说了,这张老头封建迷信得很,还能再造一个祖宗墓出来?继续挖吧……”刘大嫂的汉子说道,继而话语一顿,又问道,“我这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咋知道这坟里头有宝贝的?”

“我当然知道,这可是……”

“叮——”像是猪八戒的钉耙砸在了石头上,几个人精神顿时一阵,把刘大嫂的话也打断了。莫北川把一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一看众人动作一滞,便知道可能挖出来了。

心里也是焦急了一下,自己冲出来的话,能阻止他们,可是自己也拿不到东西。不出面阻止的话,自己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正心烦意乱时,忽然一笑,计从心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声声急促的咳嗽,在这黑暗之中响起。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甭管是人是鬼发出的咳嗽声,都得吓人个半死。更何况,这还是正在做着偷鸡摸狗亏心事的三个掘墓人。

“吹蜡烛!”刘大嫂心里凉了半截,听到自己丈夫这么低声一喝,下意识的就把蜡烛踢到在一边。这一下,四周一点儿光亮都没有了。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及近…….

“这咋这么像张老头呢?”刘大嫂小声说道。

“你闭嘴,我没听出来啊!”刘大嫂丈夫低声呵斥,他也吓得够呛。因为他听到那阵阵的咳嗽声,好像是从地下发出来的……

“嫂子,大哥,看来今天咱们得撤了。”风水先生说道,他后背都湿透了,不断地摸着自己胸前的八卦阴阳鱼玉坠。

三个人默契的向后小步快走,之后就是拼命地快跑。一溜烟的功夫,就跑回了村子里。

“真应该让他们去参加奥运会。”莫北川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这咳嗽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学了十几年的口技,今天听到了张大叔是怎么发出声音的,练习几次就行了。而且这张大叔还是老头儿,老头咳嗽的声音更好模仿。

吓跑了的这三个人,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莫北川拍拍身上的土,走到了张老爷子墓前。没有灯光,确实看不清楚,他也只好打开了头上的探照灯。

最后这一下,还真碰到了棺材盖。莫北川把层层的土都往边上扒拉了一下,青石棺盖呈现在他的眼前。这三个人莫北川得感谢他们,要不是这三个贪财的人,自己还不一定挖到什么时候呢。

莫北川刚要再清理石棺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怪声,赶忙把灯关上,侧身打了个滚儿趴在地上。之后,又抬起头观察四周。

但是,过了五六分钟,也没什么异常。那三个人又回来了吗?难道是风声?

莫北川抬起身来,黑暗中他可以靠夜视仪看清周围一切,周围的人却不能看到他。无光的黑暗中,他就是隐身的存在。莫北川不信鬼的存在,但是并不是无所畏惧的。任何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恐惧,他硬着头皮走到了青石棺前。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响起,这可真是把莫北川吓了一跳,脚下一没留神踩空了,整个人都趴在了青石棺上。顿时,青石棺一震。莫北川趴在石棺上,不敢动了。四周寂静,如同死了一般。

他趴在棺材上,除了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还听到棺材里……

有人呼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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