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这儿的山上时,整个世界都变得忙碌了起来。这儿是远离市区喧哗的地方,群山之中的偏僻小村落。公路都没有几条,而且大部分是泥泞的土路。
莫北川摸黑走了一夜的路,他累了。
乡村早市,莫北川坐在炸油条的摊坐上,喝着豆腐脑,吃着刚刚炸出锅的香热油条。
“哟,老弟,忙着呢?”一个四十多岁的丰腴的女人走到油条摊前,掏出五块钱给摊主。
“哎哟,是刘嫂子啊,还是五块钱的油条啊?”摊主接过钱,客气的问道。
“唉,可不还是五块钱的油条,想多买我也没钱啊!唉,你说说我们家那样,孩子多,劳力少,一家五口只能靠着几亩田过活,这日子啊,没办法啊。唉……”
接下来的话让人听的心烦意乱的,莫北川也懒得听。这农村的怨妇,说起来一句话的事情,能给你从早上说到大半夜。
小摊主也是习惯了,说起来这人还跟他沾点儿亲戚关系,不好不听。但是心里也是有些烦了,便赶忙称出五块钱的油条,又搭上了三根。
“嫂子,都不容易,五块钱油条,再给您搭上三根。您家里女孩儿多,现在看不出来,将来出嫁的时候,那都是一大笔的富贵啊。您赶紧回家吧,油条凉了就不好吃了。”
谁知道这一说不要紧,这刘嫂子还没听出让自己走的话音来,又开始大说特说了。
“大兄弟,你这话说的不对,谁的闺女不是娘的一块肉啊。当然,闺女是富贵这话是没错,但是这富贵也是咱生养几十年的不是。唉,哪儿像咱们村的张大叔啊,人家给祖宗换个坟地,啥都有了。”
莫北川听到这儿,四处打量了四周,耳朵竖了起来。这时候是早市,小摊贩们儿都在摆弄自己的东西,村里农家都出去干活了。只有三三两两的妯娌们赶集买菜,但是也没到大潮时候,所以也没多少人。
“这话是怎么说啊?”小摊主问道。
“嗨,这四里八乡的都知道,就你还不知道。告诉你啊,那张大叔祖上不都是土财主么,虽然打土豪,分田地,人家家里破了财。但财主十几辈儿,那金山银山都埋在土里呢!我听说,这次借着给老太爷换坟地,暗地里是要把那些陪葬的东西都给取出来,换了钱到城里去过日子。我还听人说,这张大叔的儿子欠了一屁股债回来的,要是没钱还,剁手跺脚那都是轻的。张大叔那是没办法了,才想要变卖祖上的那些宝贝,保住自己香火。”
“嫂子,您这儿都听谁说的啊,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要不又得说您‘小老婆嘴’了。”
“呸!打烂那些个多嘴多舌的王八乌龟儿子的蛋,嚼舌头根的多了,就说我是‘小老婆嘴’!那些个张大姨,刘三婆子,哪个不是比我更能说的,就说我小老婆嘴,我还没媒婆能说呢!”
莫北川听到这儿笑了,这农村怨妇骂起人来,真是一篇不文雅的议论文。但是,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这是他第一次来乡村得到的经验。以后有点儿什么事要问,在城市里问司机,在农村里问长舌妇就得了。
又说了一堆埋怨的话,刘嫂子才走了。
“老板,结账了。”莫北川抬起身来,背起自己的肩包,走到摊主面前。
“哎,您吃好了!”摊主笑脸迎着,莫北川穿的衣服和背后的背包,让他确信这绝对不是农村人。但他现在还不知道,这张陌生的面孔,会让他终生难忘。
“吃好了。一百块钱,甭找了。”莫北川用食指和中指从口袋夹出一张半折叠的百元毛爷爷,扔到了摊主的收钱箱里。这个收钱箱是用村里不用的募款箱子做的,钱进去拿不出来。
“您这是干嘛,这才不到十块钱,我得找您钱。”摊主说道。
“不用了。老板,我问你啊,刚刚这大嫂说的张大叔,他们祖坟在哪儿啊,为什么要迁坟啊?”
“唉,看您是个城里人,咋信这话呢!坟地离这儿不远,就在村东头那块山地上。实话告诉你吧,这张老太爷的坟,是前几天刮大风,下大雨,让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给砸了墓碑了,这张大叔才找人迁坟的。哪儿有啥金银财宝,当年闹****的时候,坟里面什么值钱的文物都给刨了。就剩下老爷子那口棺材,是密封的青石棺材,打砸烧都没用,后来就没管。之后这棺材又让张大叔的爹给立的新墓,根本没啥陪葬品,都是这些村里啥都不干就会说的人编的。”
“哦,那这事我得去瞧瞧。”莫北川说道。
“您怎么凑这死人热闹啊,看您是来我们这儿玩的吧,我们这离着不远,有个乡镇野味城,都是卖野味的,山鸡、活兔子都有,您可以去那儿玩……”摊主刚刚要介绍,就被莫北川的话打断了。
“这死人热闹,不凑白不凑啊。活人的买卖,我还不愿意干呢!”莫北川神秘一笑,对着摊主说道。开始莫北川低头吃饭时没发觉,这时近距离对视,摊主这才看到莫北川的眼角,红的像溢出了鲜血一样……
莫北川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住了摊主,让摊主愣住了。莫北川转身走了,摊主才缓过神来,想起自己还没找零钱,已经失去了他的身影。直觉让他心一绷,心里想着是不是上当了。
摊主急忙打开收钱箱,透过昏暗的阳光看,钱箱里确确实实是一张百元大钞,红色的毛爷爷。拿在手里验了好几遍,确认无疑。
以前有个装神弄鬼的骗子,穿的挺好的,人模人样,吃了饭趁自己没注意往自己钱箱里塞了张冥币。缺德带冒烟的不说,为这事自己老婆还差点儿要带着孩子回娘家。
但就在他把心要放到肚子里的时候,他才吃惊地发现,这张毛爷爷的边角,被红色液体染上了色。
不是红漆。
他闻到了腥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