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建于半山腰,从苏澜城出,中途有段山路。
走走停停,吴忧倒也心思空灵,习惯了那苏澜四周的精致风景,闲来无事赏赏粗野之色,倒也有几分趣味。偏巧正值春日,活动活动筋骨,对修行也是有利。
只是,一路上,就没见马车里那人下来过。
吴忧皱了皱眉,好心情有些被破坏。她怎么也想不出,家里那个精明的老头,这次怎会如此糊涂。
余白对此全然不知,心神全然沉浸在玉佩自成的空间里,品读百家经典。
只是当下,余白的脑袋却有些放空。
自己的师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神秘女子,出不出来完全是看心情,自己也无法从其口中知道些什么。
余白心神归来,低头摸了摸怀里的木剑,突然,他的双眼一闪。
“六叔啊,蝉叫的时候,最怕啥?”余白掀开帘子,朝马夫轻声说道。
“大小姐,余先生找你!”这马夫不是别人,正是那天文斗时的黑衣男子。此刻,他平淡无奇的脸下,有一抹掩饰的很好的警惕。只是他有些困惑,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感知到。
吴忧是个聪明人,这六叔眼下叫的是余先生,而不是余白。随即,便乖巧地应了声,从马背上下来,跳上了马车。
“若是你的感知出了错,我会宰了你。”吴忧眯了眯眼,拔出长剑,将余白护在身后。
对此,余小白心中一阵感动,他觉得,这样的好姑娘,不娶回家简直没天理啊!
余白正要谄媚两句时,马车上的六叔突然气息外放,惊起一群飞鸟。
“敢问阁下是哪路的人,连吴家的车也敢截?”六叔语气冰冷,他并不怎么在乎余白的生死,但是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到自家的大小姐。
回答他的,是数十支通体黝黑,被人灌注狂暴灵力的羽箭!
六叔不能退,他抽出座下杀人刀,一身六品修为全力爆发,浑厚的灵气形成圆环,将车队尽数护在其中。
数十支箭矢猛地扎在灵气环上,却没有六叔预料之中的炸裂,相反,这箭矢竟然开始自主吸收灵力!
“哼,雕虫小技!”六叔一身低吼,灵环顿时向外扩散出一道涟漪,箭矢尽数寸寸断裂。可是六叔的神情却有些凝重起来,那些箭矢竟然还有变数!
只见其化作一股股黑色烟雾,如跗骨之蛆般侵蚀这六叔维持的灵气环。
“天刚转轮,开!”六叔一身怒吼,全身散发出澎湃的金色气息。他师承释家一脉,对那黑暗邪气之物最有克制之力。
六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盘坐与马车之上,一圈圈的金光缓缓向外推去,而那些黑雾,在半空之中扭曲着,似是活物一般!
“天刚·魁煞!”六叔双眼猛地睁开,一眼金色,一眼墨色,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同时在其体内流转,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六叔一手依然保持原态,一手却开始不断结印,他口中吐出一道暗金色灵力,竟是原先两种气息的混合!
随着其气息不断拔高,那些黑雾终于抵挡不住,逐渐凝聚到一起化作一张鬼脸,恶毒地盯着不远处黑金二色在体表流转的男人,随即,发出了一声极为刺耳的尖锐叫声。
刹那间,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六叔没有直接散开灵力,而是在确定敌人离开后,在心神凝重地慢慢敛去黑金二色气息。
重新上路后,六叔让吴忧与余白一同乘坐马车,他此刻心中飞快计算着方才的种种。
这些黑雾明显是被人操控,能一心几十用,这敌人的实力应该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为何,只是最轻的试探过后,便退走了?那余白到底是什么人物,感知力又怎会如此之强?
六叔并不知晓,其实并非余白感知力逆天,而是那玉佩之中的神秘女子告知。
见已安全,余白也松了口气。
“敌人多半只是试探,估摸着还会再来,就你这怂样,恐怕到时候连逃跑都要摔上一跤!”在无忧看来,这分明是懦弱的表现,心中对余白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余小白心里有些委屈,刚才明明是自己帮到众人,此刻这少女翻脸怎会如此之快?
“罢了罢了,打是亲骂是爱,情到深处用脚踹。我堂堂余大公子,想来让人家觉得不好意思了……”
若是让吴忧知道余白的想法,估摸着不仅会用脚踹,还会用刀砍。
之后的路途倒也没有什么风波,一行人在第二日傍晚时分便赶到了清风镇。
“今日便在此休息吧,明日再去那庙宇。”六叔对吴忧恭敬地说道,至于余白,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六叔客气了,若不是您一路保护,向来此番行程也不会如此顺利,六叔才要好好休息一下。”吴忧乖巧地回道。
“多谢大小姐关心。”六叔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姑娘,尽管贵为世家千金,却从小没有什么架子,愿意和下人打成一片。六叔没有亲人,在心里,却早已将吴忧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
这也是吴方四放心将吴忧交给六叔的原因所在。
入夜后,山里的空气有些凉。吴忧在床上久久未眠,倒不是因湿气偏重的原因,而是心中总是有一丝不安缠绕。
吱嘎,门被轻轻推开。
吴忧一惊,连忙假寐,同时,手已经搭在了被子下的剑柄上。
出现的黑影并未靠近吴忧,而是静默了会儿,向窗子走去。
翌日,紧张一宿的吴忧显得精神有些萎靡,只是六叔赶来告诉自己有关余白的消息后,顿时大惊失色!
余白不见了,只有地上留有一滩血。
“多半是其他世家的眼里容不得余白的存在,在夜里下了杀手,只是来人的踪迹,我居然分毫没有感知,想来实力要比我高上不止一个层次。”六叔皱着眉,这事情有些棘手。
“不过请大小姐放心,我已经让手下去寻找,一有消息,我便能立刻赶过去。”六叔顿了顿。
“家主在临行前有提起过,若是遇到类似情况。”六叔心中一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吴忧呼吸一窒,想到还是个孩子的余白,倘若因此丢了性命……
“这事就劳烦六叔了,说到底,余白若是遭遇不测,罪在我吴家啊!”